她忽地朝玻璃上哈了口气，一片氤氲之中，她在玻璃上坚定地写下一行字。

“来日方长。”

……9

在收到推荐信后，施曌立即定好了机票。

时间几乎是转瞬之间，便逼近她离开的日子。

这一天，也是她即将与梁庭深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楠楠的生日。

她也准备在这晚告诉梁庭深自己决定和他分开。

梁庭深临出门前还对施曌说：“等我回来，晚上一起过生日。”

施曌嗯了一声，一切似乎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她准备先喂楠楠吃早餐，再带她出去玩。

可楠楠吃完没多久，竟是“哇”的一声将早餐吐了出来，捂着肚子喊疼。

施曌慌了神，抱起楠楠就往医院赶，一到医院，楠楠就直接进了急救室。

施曌在急救室外面不断焦急地踱步，站起又坐下，好一会才想起给梁庭深打个电话。

“楠楠得了急性肠胃炎，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什么？”梁庭深声音急了一瞬，又迅速冷静了下来，“抱歉，我现在有事。你先照看一下，等我这边忙完了，就立刻过来。”

施曌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好”字，梁庭深便将电话挂了。

她紧攥着手机，许久才自嘲苦笑。

难道还没习惯吗？

这么多年，哪一次意外她不是独自过来的，永远只能自己一个人焦急，一个人担心。

都要离开了，她怎么还会觉得梁庭深会过来？

空寂的医院长廊上，唯有越来越深的沉默。

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施母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见楠楠状态逐渐平稳了下来，才有心询问施曌：“梁庭深呢？”

施曌有些疲倦：“他有事，来不了。”

施母欲言又止。

此时，施曌手里的手机忽地一震，是微博自动推送的热搜消息。

【‘闪耀之星’决赛在即，冠军预备选手赵漫宁彩排突发低血糖晕倒！】

施曌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照片是赵漫宁被抬上救护车的场景。

施曌一眼就认出，救护车边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是梁庭深。

这一瞬，施曌唯有沉默。

施母视线也落在了照片上，目光里是深深的担忧。

施曌突然平静地说道：“妈，我要和梁庭深离婚了。”

沉默许久，施母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只轻声问道：“很累吗？”

施曌便瞬间眼前浮出了水雾，一直以来的心酸，痛苦，好像又浮在了眼前。

“很累。”她尽量平静地说道，“我要去国外进修三年，打算带着楠楠一起去。”

“什么时候？”

“下周一的机票。”

施母叹了口气，她温热的手搭上施曌的手背，仿佛递过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我知道了，放心地去吧，妈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第二天，楠楠一切好转，这才出了院。

说好要陪楠楠过生日的梁庭深不仅爽了约，就连之后的日子也不见人影。

时间很快便到了施曌去机场的这天。

施曌给梁庭深打去电话，却无人接通。

她只得发去微信：【你想见楠楠一面吗？我可以和你打视频。】

梁庭深终于回了，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了，我在医院，不太方便。”

施曌平静地收起了手机。

她扭过头去，看看拎着行李箱的施母，又看看抱着小熊玩偶，满眼期待的楠楠，不知该说什么。

施母什么话也没说，只将楠楠推到了她的身边。

“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施曌深呼吸，笑着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施母。

“妈妈，我爱你。”

松开拥抱后，她牵着楠楠转身离开。

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是梁庭深。

施曌只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挂掉了。

她就这么牵着女儿，昂着头，一步步走向前方。

第9章

施曌离开这座城市的第一个小时，梁庭深终于从赵漫宁那边抽出身来。

他推开赵漫宁的病房门，走出去后将房门掩上，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头紧缩，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施曌拨去了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说着更加冰冷的话。

梁庭深颇有些惊讶。

因为施曌几乎从不将手机关机，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施曌失去联系。

梁庭深低头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妄图从中发现些什么。

却除了一小时前被施曌挂掉的那个电话之外，这几天他们都没有联系，再往前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对话。

梁庭深完全找不出施曌可能去哪了的信息。

他思忖了许久，打给了施曌的母亲。

楠楠生病了，施母不可能没出现，她也许知道现在是个怎么回事。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梁庭深内心那隐约的不安也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妈，施曌的手机怎么关机了？她在您那吗？”

他客客气气地询问，不像是女婿，更像是关系疏远的小辈。

施母的声音不冷不淡：“她不在我这。”2

梁庭深立即皱起了眉。

施曌还能去哪？大晚上的，她总不可能还在排练厅。

况且，要是排练，又何必将手机关机？

梁庭深心里想过许多个念头，但都没说出口。

他直觉在施母这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便想将电话挂了：“那行，妈，我这还有事……”

“有事？”

施母在那边轻微地冷笑了一声。

梁庭深是第一次在施母这遭遇这个态度。

虽说施母从前就不怎么喜欢他，可他态度都做得挑不出毛病，两人也都相安无事。

可现下，施母的这声冷笑倒像是彻底要与他撕破脸了。

梁庭深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下意识往后看了眼，见病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又往前走了几步。

“妈，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问出了口，可施母第一时间并没回答，反而沉默着，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梁庭深的心瞬间被拧紧，呼吸也悄悄地轻了几分。

“梁庭深，你应该知道，最开始我是不同意你和曌曌交往，甚至于结婚的。”

施母施施然说道，其中还藏着几分叹然。

梁庭深不知她此刻说这事是为何，也只得皱着眉答道：“是，您担心我对施曌不好。”

“可我与施曌结婚这几年，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了她。”

他不理解，施母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她只问了一句话，便将梁庭深问得哑口无言了起来。

“那爱呢？你有没有好好爱过她？”

梁庭深嗓子眼里似乎塞进了一团又大又厚重的棉花，将他的气管堵住，整个胸腔都立即陷入了黏稠般的涩感。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庭深不敢置信地问出口，脑中一片空白，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去猜想施母是否知道了什么。

一阵难言的窒息后。

施母的声音变得又尖锐又冷漠，像是彻底对他失望了一样。

“梁庭深，从前我只是觉得我们高攀不上你家，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