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晚现在还是少女杜丽娘的打扮，正唱到“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那时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一心向往爱情，不知是在唱故事里的杜丽娘还是现实中的柳清晚。
等柳清晚换上青年杜丽娘的造型再上台时，眼波流转往台下一看，居然看到了裴景明和小宇！
裴景明对于昆曲一直不太感兴趣，柳清晚有几次在家情不自禁地哼唱曲子被他听到，他都会让柳清晚小声点。
柳清晚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时间太短，台下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小失误，就像是湖面下的波涛汹涌，表面却毫无波澜。
她仿佛回到了那些成名的年纪，嗓音婉转地唱道：“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梦长梦短，皆是幻境一场；一年又一年，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看到他们才恍然发觉，已经十年。
一场戏结束，所有的演员都上台手牵手向台下下深深鞠躬。
每场戏都是非常隆重的谢幕，不管在戏里是对手还是朋友，在谢幕时都会消除隔阂地站在一起，观众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结束了。
方惟安的摄像机就在手边，抬手，将这画面定格。
表演结束，柳清晚在后台卸妆完，观众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一眼就看到门口等着自己的裴景明和小宇。
小宇开心地向她招手，毫不吝啬地夸奖：“妈妈，你今天好好看！”
柳清晚走过去摸小宇毛茸茸的头：“明天周六是不是放假了？”
“嗯嗯，妈妈。”
裴景明见柳清晚只顾着和小宇说话，视线都没往他这边丢，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钰……”
柳清晚这才正视裴景明，他满脸愧色，下巴上胡渣都冒了出来，看来是没睡好。
她眼里一片寒意，冷声道：“你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裴景明浑身一僵。
这边方惟安在后台找了柳清晚半天，才看到柳清晚在前门和一个男人讲话，说着说着男人还要对她拉拉扯扯。
方惟安撑着两把椅子抄近路跳过去，眼疾手快地拉回柳清晚护在身后，语气不善地对着裴景明：“你干嘛呢？”
裴景明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质疑道：“你是谁？管得着吗？”
“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要是再这样，别怪我报警啊。”
方惟安一愣……原来她结婚了，眼神落到小宇头上，心下了然，这一定是柳清晚的孩子。
裴景明看看柳清晚，又看看方惟安，自觉丢了面子，冷嘲热讽：“怪不得要和我离婚，是因为认识了新的人才随便找了个借口？”
裴景明说得难听，柳清晚秀眉紧蹙，觉得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来你是想走诉讼这条路了。”
说完转身离开，忽略身后裴景明欲言又止的一声“小钰”，径直离开了这里，留下裴景明和方惟安面面相觑。
小宇喊着妈妈想跟着她去，被裴景明一把拉回来，狠狠瞪了方惟安一眼，转身离开了剧院。
方惟安瞪得莫名其妙，挠挠头，看着柳清晚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郁闷地拿上摄像机也离开了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