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陈未做下那个计划起，她就知道凌宥恩迟早会查到。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于双双当即便跪在了地上，她紧攥着凌宥恩的衣袖，苦苦哀求：“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凌宥恩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害得宋瓷和宋怀焉生死未卜，害得宋雨慈精神崩溃痛苦不堪，还害得她与我反目成仇，放过你？你算什么东西！”

他冷冷甩开手，脸隐在门口的阴影里，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撒旦：“于双双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的后果。”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的平静吧。”

说完，凌宥恩便转身踹开门，抬步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于双双尖锐的嘶吼声——

“凌宥恩，你不让我活，那就跟着我一起去死吧！”

凌宥恩眉心一凛，心底当即涌上一股不安。

刚回过身，眼前就闪过抹寒光，紧接着就是利刃扎进血肉的一声！

他冷眼垂下眸，只见于双双将一把匕首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那把匕首比平常的水果刀更锋利，也更长。

于双双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就是为了防备凌宥恩。

最终……也真的刺进了凌宥恩的身体。

南炀听到动静赶到时，凌宥恩已经重重倒地，脸上血色全无。

他从没这么慌乱过。

因为身为医生，南炀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匕首是真的扎进了凌宥恩的心脏！

如果再不快点抢救，很有可能……

然而就在众人要扶起凌宥恩的时候，他却一把攥住了南炀的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哑道：“不要告诉、宋雨慈，记得给她、一个交代，还有……”

“让她走吧。”

让她离开那座她讨厌的笼子，让她展开翅膀，无忧无虑去她想去的地方吧。

至于他……

算了，算了吧。

……

那一刀如南炀所料准确地扎进了凌宥恩的心脏里。

他旧伤未愈，又添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

南炀度过了此生最难熬的二十个小时。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都苍白得吓人。

然而，他还是对南炀摇了摇头。

凌宥恩这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尽管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心跳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南炀坐在病房外整整哭了一夜。

他想起在一天前，就在去往燕家的路上，凌宥恩还曾忧心忡忡地问：“南炀，你说宋雨慈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原谅我？”

可转眼，他就躺在了冰冷的病房里，命若悬丝！

南炀从来没这么痛苦过。

如果他拦着凌宥恩，如果他陪凌宥恩在燕家等着，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南炀守了两天两夜。

就在天色泛白时，他的衣袖上突然传来拉力。

低头看去，竟是凌宥恩的手指！

南炀忙俯身过去喊他，只见他双唇微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凑近了，南炀才听清凌宥恩低喃的是——

“宋雨慈……”

第七十五章

凌宥恩像是彻底消失在了宋雨慈的世界里。

这个彻底，不单只是指他一个人。

而是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南炀、助理小吴、小曦……他们都没再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宋雨慈不止一次拨通过凌宥恩的号码，但那边始终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着她此号已是空号。

她没有南炀的号码，也没有小曦的号码。

凌宥恩身处的那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就离她特别远。

半个月后，宋怀焉伤势痊愈。

又是一个月，宋瓷醒了。

这两件事无疑给宋雨慈带来了极大的安慰。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空着一块。

宋瓷休养复健了两个月后，身体机能基本恢复，再没什么大碍。

于是，回伦敦就被提上了日程。

离开上海前的最后一晚，宋雨慈独自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坐着。

她失神地望着夜空，看着皎洁的月亮，却毫无征兆地想起了凌宥恩。

心底刹那间泛起一片苦涩，甚至涌上喉咙，在口腔中蔓延。

半晌，宋雨慈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明知再也不会有人接起的号码。

听着电话里一如既往的机械女声，宋雨慈这三个月来积攒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她蜷缩成一团，每一声颤音都像是从心里被硬生生扯出来的。

被清冷月光洒满的寂静花园，因为这呜咽的啜泣声，平白添上了几分悲伤。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哭声。

“宋雨慈？”

宋雨慈浑身一怔，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南炀熟悉的面容。

南炀放轻了语气：“你……为什么哭？”

宋雨慈呆滞了好几秒，倏地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南炀！你、你知道凌宥恩在哪儿对不对？你带我……去见他一面，行吗？”

闻言，南炀的眼底闪过抹复杂的情绪。

他动作轻柔地扯开了宋雨慈的手，却是摇头：“宋雨慈，宥恩他不想见你。”

短短五个字，却如同利刃一般划开了宋雨慈的心。

“他不想见我？”

“是，他不想见你。”

南炀抿了抿唇，向后退了步：“宋雨慈，你自由了，以后……就别再想起他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还是顶层，还是尽头的那间病房。

南炀推开门，就见凌宥恩站在窗边深深地望着花园里的宋雨慈——那个他深爱着的人。

他的背影光是看着，就已是诉不尽的哀伤。

“我把你的话告诉她了。”南炀缓绿轴缓开口，犹豫了瞬，还是问，“宥恩，你真的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吗？她明天就要回伦敦，以后……你可能真的见不到她了。”

凌宥恩却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南炀连忙上前扶着他回到病床上，却见他摊开的手心里一片血迹，不由得狠狠怔住。

“你看……”凌宥恩强扯出抹笑，嗓音嘶哑不堪，“这样的我，有必要让她见到吗？”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幅模样……这样，以后她想起我的时候，我就还是那个上海只手遮天的活阎王。”

南炀忍着眼眶的酸涩偏开头，故意佯装轻松：“是，活阎王，谁都没你活得长行了吧，赶紧躺好！”

凌宥恩扯了扯嘴角，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南炀，你说……她会不会忘了我？”

南炀清楚地听到，他在说出最后几个字时那明显的颤音，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抬手快速抹去，将被子给凌宥恩盖好。

“放心吧，不会的。”

“也是，谁能忘了我呢？”凌宥恩笑起来，眼角却滑下一滴泪，“但其实……如果是宋雨慈的话，忘了也没关系。”

忘了他，她就不会再想起曾经的痛苦了吧。

南炀咽了下喉咙：“宥恩，如果你好起来，还会去找宋雨慈吗？”

还会吗？凌宥恩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阖上了眼。

“我不知道。”

此去经年，不可期……

第七十六章

亲爱的宋雨慈，启信安：

宋雨慈，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为曾经的那三年，也为昨晚那个疯了的我。

凌家是一个血液里流淌着冷漠的家族，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母亲也不被允许和我亲近。

父亲告诉我，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我必须没有软肋才能继承凌氏，所以就算在母亲的葬礼上，我都不曾落泪。

如果不是在遇见了你，或许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然后终生孑然一身。

宋雨慈，是你让我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拥有喜怒哀乐的，也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可以让人连性命都不顾的。

只是以前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

而当我明白时，你却已经离开。

宋雨慈，我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深深地伤害了你，不配获得你的原谅。

所以现在，我只想努尽我所能的去弥补你，为你做点事。

宋瓷和宋怀焉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等到那时，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再纠缠你，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了。

你并不是我的金丝雀，你有自己的天空。

只是，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宋雨慈，我想保护你，想你绽开的笑容是因为我，更想……

你也会爱我——凌宥恩留笔。

……

转眼，又是一个三年。

三年前回到伦敦后，宋瓷就将位置让给了宋怀焉。

在他的领导下，公司也算是风生水起，一点也没给宋瓷丢脸。

宋瓷当时对外说的话是：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该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