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签发的录取调令回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陆杨正在客厅的座机前接电话。
佟南知等在一边，想等他接完电话和他好好谈谈，一次性把调令和离婚的事全说了。
见他挂断电话，她走上前：“陆杨，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湘玉，文雅那边出了点事，她家里没人，我不放心得去看一眼，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陆杨匆忙打断她，神色焦灼拿着车钥匙走了。
听着院子外汽车发动机的声，佟南知如墨的眸子无悲无喜。
她沉默地盯着手中的调令良久，最后落在红色加粗‘3日后报道’的字样上，
晃了她的眼睛。
她笑了笑，带着调令回房了。
第二天醒来时，陆杨已经回来了。
见她出来，陆杨率先开口：“听说你通过野战考核了，昨天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吧，恭喜。”
佟南知点了点头。
有些祝福，迟了反而一点欣喜都没了。
她径直进了厨房，泡了杯豆浆，不咸不淡的开口：“谢谢。”
陆杨看着这样冷静的她，上次那抹慌张又涌入胸口。
他走向她，问：“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送你。”
佟南知诧异一瞬，好像除了上次送的花，她再没有收到过陆杨送的礼物。
目光落在一旁的日历上，她想了想开口：“陆杨，你今天有时间陪我去趟寺庙吗？”
“今天吗？”陆杨也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挂历。
不记得今天是什么特别的节日，轻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早饭就来到砚山寺，寺庙中来还愿许愿的人都特别多。
大雄宝殿内，佟南知双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开口。
“佛祖在上，信女佟南知成功通过了野战部队的考核，特来还愿，感谢佛祖保佑。”
说完，她重重的磕头三次。
出了寺庙，陆杨有些不解：“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你不该信这些。”
佟南知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笑了笑，淡淡启唇：“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这话倒是让陆杨一愣，看着前方对着梧桐树舒颜展笑的佟南知。
他隐隐觉得眼前的女人，和当年那个雨夜狼狈的身影越来越不一样。
炊烟寥寥中他收回了思绪，淡淡开口：“走吧，还想去哪？我陪你。”
佟南知去了薰衣草花海，这是上辈子在两人退休后，陆杨唯一带她去过的地方。
结束一切之前，她还想再和他走一遍。
也算是，有始有终。
陆杨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这里，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这里？”
佟南知笑了笑，不经意的说：“听战友说的。”
陆杨没有怀疑。
从薰衣草园离开，佟南知又和他一起去看了黄河。
凭栏而望，黄河滚滚，奔腾不息，激起的浪花像绽放的朵朵野菊。
这是上辈子他最后一次带她来过的地方。
陆杨站在一旁说了什么。
佟南知摇头，听不见他的声音，耳边全是翻滚的巨浪声。
陆杨靠近她，放开声音：“愿祖国更加美好，人民更加幸福，岁月静好，山河无恙。”
佟南知闻言睫羽轻颤，上辈子，陆杨也是在黄河边说了同样的话。
重来一次，陆杨还是那个热血的陆杨，他不会变。
从黄河边离开，佟南知忽然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身面向陆杨，问：“陆杨，如果上天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在那个雨夜选择我吗？”
她的话音刚落，突兀的BB机声音响起。
陆杨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微抿薄唇：“湘玉，等你玩够了自己回去可以吗？部队里有事需要我回去一趟。”
佟南知看着他，到嘴的话还是吞了回去。
她平静的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你走吧，我晚点就回去了。”
看着陆杨越走越远，看着那熟悉的吉普车消失在转角。
佟南知也终是收回了视线，重新望向黄河的对岸，心境明了。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惜缘随缘莫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