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傅羽凝抱着江暮云，满桌登时哑声。
　　江暮云面颊泛着红，看着裴聿书惨白的面色，灿烂一笑：“时宜姐，你别误会，陆团长是喝醉了。”
　　几个兵忙附和：“对对！嫂子，你看陆团长都醉倒站不稳了，肯定是认错人了！”
　　裴聿书扯了下唇角，想笑一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看了一眼站不稳的傅羽凝，后退一步说：“嗯，我去上礼，你们慢慢吃酒。”
　　裴聿书上完礼没回宴席，从后门慢慢朝家走。
　　村里难得热闹，大多人都去吃席了，路上很寂静。
　　秋风刮在脸上，刺的眼睛有些疼。
　　裴聿书仰头闭了闭眼，又深呼吸几口，这才大步走向政委的家，要了张离婚申请报告。
　　政委诧异：“时宜，你一直是兵团里的模范媳妇，大家都知道你一门心思扑在陆团长身上，怎么想到离婚？”
　　“难道因为你不小心流掉孩子的事，陆团长欺负你了？”
　　裴聿书摇了摇头。
　　她想着等离开之后，留下离婚报告给傅羽凝，如果这个时候找傅羽凝摊牌离婚，以临州的性格，他务必愿意离。
　　便笑笑撒谎：“没有，是文工团表演需要一张离婚报告演戏。”
　　只要没有盖章签字，一张离婚报告单并没有任何效力，政委便给了她。
　　带着离婚协议回到家，正好撞见几个兵架着傅羽凝送到床上。
　　傅羽凝平躺着，浑身都是酒味，裴聿书推了推他：“你把衣服脱下来再睡，我给你洗一下。”
　　傅羽凝顺势拉住了她推拒的手，然后拢在了宽大的手心中，眼都没睁开就说话。
　　“你的手金贵，是用来摸脉、扎针的，不要干这些粗活。”
　　会摸脉，扎针的是江暮云。
　　裴聿书僵立片刻，哪怕已经决定和眼前这个男人分开，但他这种直白的偏袒还是刺痛了她。
　　她从前，是真的用心爱过傅羽凝。
　　所以此刻才倍觉难堪。
　　冷脸抽回自己的手，裴聿书去了隔壁屋睡。
　　第二天裴聿书醒来时，傅羽凝破天荒的还在家里，还难得讨好搭话。
　　“你不是腿受伤了吗，我在村子刘大娘那里订了二十个鸡蛋，剩下的钱和票我放回抽屉里了，你得空就去大娘哪里拿鸡蛋。”
　　裴聿书有些诧异，又听傅羽凝别扭解释：“昨天我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都没过脑子，你别发在心上。”
　　原来，他这是为了昨天抱错人补偿她。
　　已经过了一夜，又是新的一天。
　　裴聿书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时间是良药，她爱过傅羽凝，恨过傅羽凝，总有一天，她要把傅羽凝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裴聿书点了点头，敷衍一句：“放心，我都明白。”
　　傅羽凝这才放松笑了下，出门去训练。
　　下午，裴聿书抽空去刘大娘那里，取傅羽凝订的那二十个鸡蛋。
　　结果刘大娘说：“不在我这里呀，陆团长中午就把鸡蛋拿走啦！好像是借给那个卫生所的江医生做蛋糕去了。”
　　裴聿书没多惊讶。
　　两辈子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在傅羽凝那儿，江暮云的事永远最要紧。
　　傍晚时傅羽凝回来，手里果然拎着份蛋糕，笑容满面放到了桌上。
　　“这是暮云同志做的蛋糕，她特意交代我带回来给你尝尝.”
　　裴聿书看了那蛋糕一眼，说：“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对了，我脚疼不便，今晚我们分开睡。”
　　傅羽凝的笑容淡了些：“脚还很疼？不如我请暮云同志再来给你看看，她治疗跌打损伤很在行。”
　　裴聿书摇头：“不麻烦了，我带了药。分房睡只是因为床小，怕晚上压着。”
　　说完，裴聿书进了隔壁。
　　一晚上，她都没有出来。
　　迎着月色，她一笔一划在离婚报告上签好了字，随后放在枕头下，沉沉睡去。
　　床小腿疼都是借口，她只是想慢慢和傅羽凝划清界限。
　　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傅羽凝一直不在家。
　　裴聿书一个人，越来越自在。
　　中秋节越来越近了。
　　离开倒计时，只剩7天。
　　7天后，裴聿书就要出发去西北驻边。
　　医生宣告她腿好这天，裴聿书特地去了供销社，打算买一些以后到西北用得上的东西。
　　没料到，会在供销社碰到傅羽凝和江暮云。
　　他们站在橱柜前，傅羽凝正付了钱，笑着给江暮云递上一块手表：“看你喜欢，就拿这个吧。”
　　卖货员笑夸：“哎哟，这手表可是海鸥牌的最新款，这位男同志真大方，120块说买就买了，和你媳妇太恩爱了吧！”
　　他们姿态亲昵，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