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婧没吵也没闹，低头在清单上打下了第一个勾。

　　细究之下，才能听出她声音中的颤抖：“等宝宝长大一点，就要开始喂他辅食了。”

　　温婧将江序霆带进厨房，指导他给孩子做辅食：“先将米粉弄好，再加一点点土豆泥和一点核桃油。”

　　江序霆从没下过厨，但他学东西很快，不过几分钟就好了辅食。

　　温婧看着他拍了张照片，发给宋瓷展示成果。

　　哪怕心早就冷成了灰，温婧却仍旧会感到讽刺、庆幸。

　　庆幸她没让宝宝降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也庆幸宝宝不用承担父母所带来的过错。

　　温婧别过发红的眼不再去看，在第二件事上打了个勾。

　　第二天，新手爸爸的第三件事情，是给婴儿准备护栏和爬垫。

　　江序霆愉快应下温婧的话，精心挑选后，兴致勃勃亲自动手在客厅围了一角。

　　第四件，给宝宝找合适的幼儿园。

　　江序霆乐此不疲看了很多家，最后选择了一所十二万一学期的双语幼儿园。

　　选定时，他紧紧抱着温婧，在她的耳畔叹息：“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她。”

　　“老婆，我们要一个宝宝好不好？”

　　他说出这句话时，像是真的很渴望能和温婧有一个孩子，也很想要好好和温婧经营这个家。

　　而温婧听见这句话时，她的离开倒计时只剩下十天。

　　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江序霆，自己会离开的事情。

　　她想要江序霆沉浸在一家三口的美梦中。

　　因为只有这样，将来江序霆得知真相、美梦破灭时。

　　他才会和她一样，痛苦到仿佛剜心刺骨，在意到仿佛万箭穿心。

　　忙碌了一天，温婧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该去洗澡了。

　　江序霆这才恋恋不舍松开温婧，去了浴室洗漱。

　　只是他刚进门，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温婧不由蹙了蹙眉，没有理会。

　　可没想到电话自动挂断后，又再一次打来，好像不打通不罢休。

　　温婧不耐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宋瓷嗔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序霆，怎么才接电话，下周三就是我的预产期了，到时候你会来陪着我吗？”

　　温婧攥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收紧，压下涌到喉间的反胃，看向浴室朦胧的磨砂玻璃门轻嗤。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第6章

　　电话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宋瓷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宋瓷的声音高高在上，透着对温婧的怜悯：“还要感谢你，这五年一直帮我照顾着序霆，不过现在我回来了。”

　　“你应该清楚他会跟你结婚，只是为了气我。”

　　“温婧，如果你识趣，现在就应该主动让出位置，兴许还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温婧的手紧紧扣在沙发上，小腹往下一阵阵坠痛。

　　她可以接受感情慢慢变淡，婚姻走向覆灭；

　　也可以接受原本就不相爱的人结婚后，各自玩各自的。

　　但她无法接受，江序霆一边放不下真爱，一边又贪恋她的温暖。

　　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呢？

　　温婧按了按酸痛的小腹，强装平静：“宋瓷，你能得到的，只会是我不要的。”

　　“你猜今天晚上，江序霆会不会回你的电话。”

　　说完，她无视宋瓷的抓狂挑衅，挂了电话。

　　这时，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

　　江序霆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谁的电话？”

　　温婧也没打算隐瞒：“宋瓷下周预产期，问你要不要去陪她。”

　　她压下小腹的不适，目光紧盯着江序霆：“你要去吗？”

　　江序霆微怔，担忧又心虚地看了温婧一眼：“不去，她生孩子我为什么要去？”

　　“我最近都陪着你。”

　　“你不喜欢她，等她生完孩子之后，我就不和她联系了。”

　　温婧看着他的挣扎和言不由衷，心像是被人狠狠掐了掐。

　　见她不信，江序霆又轻轻去抱温婧，揭过这个话题：“老婆，我们的宝宝什么时候才会来？”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是个女孩，我就送她去学拳击，如果是个男孩……”

　　温婧的手下意识覆上小腹，涩然地扯了扯唇角。

　　“不会，她再也不会来了。”

　　江序霆没听清她的低喃，轻笑着问她：“老婆，你说些什么呢？”

　　温婧深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坠痛的小腹问：“我说，如果宋瓷在我们结婚那天回来，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江序霆脸上的憧憬一瞬间全散了，白着脸喃喃：“你，都知道了……”

　　温婧后退一步，撤离他的怀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序霆却始终沉默。

　　而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

　　温婧的心沉沉下坠，落入冰池。

　　许久，江序霆才反应过来要说些什么：“我和她只是……”

　　可温婧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强行按下心口的情绪，抬手遮住他的唇：“不用和我解释，你无愧于心就好。”

　　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这个晚上，无论手机怎么震动，江序霆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温婧。

　　他紧紧抱着温婧，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等到江序霆缓缓睡去，温婧才睁开眼，看窗外黎明的光照进房间。

　　离开倒计时只剩下九天的时候，她赢了和宋瓷之间的交锋。

　　可她又输的好彻底。

　　因为好像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掩盖江序霆心里有宋瓷的事实。

　　他的购物车里，孕妇和新生儿的衣物正待发货。

　　手机搜索记录里也全都是：

　　【产妇坐月子需要注意什么事项？】

　　【产后吃什么？】

　　【月嫂怎么选？】

　　每一个举动，都能让温婧的心遍体鳞伤。

　　之后的几天，江序霆越来越忙。

　　常常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出门，说是航司的事务。

　　温婧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直到时间恍然而过，温婧坐完了小月子，也到了去领离婚证的前一天。

　　江序霆又急匆匆要出门：“老婆，航司要开会，我先过去一趟。”

　　这一次，温婧破天荒地无视他的焦急慌乱，叫住了他：“江序霆，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女儿，你希望她未来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丈夫。”

　　江序霆虽然急，但还是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