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沈寻在府中设宴，一桌子菜全是秦云岁爱吃的。

　　沈寻会主动帮她挑去碗里的香菜，把热汤吹凉些后再盛给她，会盯着她的酒盏，不让她多喝。

　　夜风吹过，沈寻便脱下披风，自然而然地搭在秦云岁肩上。

　　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做了。

　　秦云岁心尖泛起一阵柔软。

　　酒过三巡，秦序醉倒在桌上，沈寻还神智清明。

　　他叫人把秦序扶去客房，又起身对秦云岁说：“走吧，我送你回府。”

　　秦云岁点点头，毕竟她还未出阁，若留宿在东宫里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上了马车，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安静得让秦云岁有些尴尬，于是她随意挑了件事情讲。

　　“我娘还说回京要带我去物色夫君，可这么些天了，也没见有人上门说媒。”

　　“难道我去漠北待了几年，大家就都不愿娶我了吗？”

　　“看来我娘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出想娶我的郎君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这种话来的。”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沈寻低低的笑声。

　　秦云岁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沈寻认真地看着秦云岁，眸光很亮。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亲自上将军府拜见你母亲？”

　　秦云岁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红了脸。

　　偌大一个京都，谁有胆子跟太子抢人？

　　沈寻微微凑近了些，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你说的话，我都当真了。”

　　“你为什么不愿嫁我？是嫌我体弱吗？”

　　“自从你说了那话，我便坚持服药锻炼，现在......”

　　沈寻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是说不清的暧昧。

　　“你若不放心，可以先试试我到底有几分本事。”

　　秦云岁猛地捂住沈寻的嘴，羞得脸直发烫。

　　“休要胡言！”

　　“你少跟我哥一块玩，净跟他学些荤话，都被带坏了！”

　　沈寻拿开秦云岁的手，笑着反问她：“我的意思是咱俩切磋切磋武艺，岁岁脸这么红，是想到哪里去了？”

　　秦云岁只觉得心如擂鼓，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好在，马车停下了。

　　秦云岁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切磋的事，我们改日再约。”

　　她再招架不住沈寻的攻势，落荒而逃。

　　望着秦云岁越跑越远的背影，沈寻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再开口时，声音是截然不同的冰冷。

　　“下次再送她回将军府，记得要多绕些路。”

　　车夫哆嗦着双腿，连声应好。

13

　　秦云岁站在走廊上，捂着脸吹冷风。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摔一跤就瘪着嘴抹眼泪的小哭包。

　　怎么现在竟长成个男狐狸精了？！

　　一字一句，都在勾人。

　　沈寻今日对她诸多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浮现在脑海里。

　　秦云岁的心脏按耐不住地加速跳动。

　　或许，嫁给沈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啊！！”

　　秦云岁悸动的心绪被丫鬟绿萝的尖叫声打断。

　　她秀眉一皱，快步回到院子，绿萝正跌跌撞撞地从她卧房里跑出来。

　　“怎么了？”

　　绿萝吓出了眼泪，哽咽道：“小姐，您床上有......有蛇。”

　　蛇？

　　秦云岁安抚地拍了拍绿萝的肩膀，看见在房间里到处爬行的银环蛇，眸光冷了下来。

　　她可不怕这些东西。

　　她看准时机，冷静地掐住银环蛇的七寸，把它装进蛇笼里。

　　至于这蛇是谁放的，秦云岁心里很快就有了推测。

　　她面色如常：“最近你不用替我整理房间了，也叫其他人别进我的院子。”

　　接下来的几日，秦云岁房间里出现了各种蜘蛛、老鼠、蛇蝎。

　　秦云岁没有杀死这些毒物，而是面不改色地抓起来，通通关进笼子里。

　　她从来都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十二岁时就随父兄上阵杀敌，后来又在漠北抵御匈奴，这些毒物对她而言，顶多算是过家家的玩具罢了。

　　秦云岁耐心等待几天，没有打草惊蛇，终于在一天凌晨抓到了方娆的婢女。

　　“方娆在哪？”

　　秦云岁从前对她们一直很好脾气。

　　但现在看来，她们不配。

　　婢女被押着跪在地上，还在嘴硬：“你若识相，就赶紧放我走，否则我家公主告到王爷那里去，你这辈子都没机会重新回漠北了！”

　　秦云岁嗤笑一声：“漠北那地方，除了方娆也没人稀罕了。”

　　紧接着，她面色一沉，声音里凝了寒意。

　　“我最后问一次，方娆在哪。”

　　“呸！你这样卑贱的人，哪有资格知道我家公主的行踪！”

　　秦云岁最后一点耐心被消耗殆尽。

　　她拿起银针，一步步逼近。

　　婢女从未见过秦云岁这副杀意外露、凶神恶煞的模样。

　　极重的压迫感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银针寒光闪烁，婢女已经不敢想这针若是真扎进身体里该有多疼。

　　当银针已经近到眼前时，她的最后一丝心里防线终于被击溃，哭喊尖叫着往后退。

　　“我告诉你！只要你放我离开，我立刻把公主的住处告诉你！”

　　可秦云岁完全没给她躲闪的机会。

　　银针快而精准地刺进婢女的指缝，她叫得嗓音嘶哑，鲜血顺着手腕流个不停，浸湿了衣袖。

　　可凭她的力气，完全无法抗衡秦云岁。

　　她根本挣脱不了！

　　“敢跟我谈条件，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秦云岁当着婢女的面，慢条斯理拿起第二根银针，让她反复咀嚼恐惧的滋味。

　　那样的疼痛，她不要再感受第二次了！

　　“公主在云来客栈，云来客栈！”

　　婢女尖叫着喊出来，下身一片湿濡。

　　“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否则王爷会讨厌公主的！”

　　她瘫倒在地，卑微求饶。

　　秦云岁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叫人把婢女关起来过后，提着满满几笼毒物，直奔客栈。

　　院门外，沈寻和秦序将一切尽收眼里。

　　秦序满意道：“不愧是老子亲手带出来的妹妹，收拾人的手段一模一样。”

　　说着，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沈寻。

　　“瞧见了没？你以后要是惹我妹妹难过，我会跟她一起收拾你的。”

　　沈寻和秦序情同手足，从来都不介意他那些失礼的话。

　　倒不如说，这样朋友般的相处，让让沈寻感觉轻松自在。

　　沈寻苦笑着摇摇头。

　　“她在漠北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怎么舍得再让她有一点不开心。”

14

　　秦云岁推开房门，方娆背对着她，正在梳妆。

　　她语气很是得意，“今日如何？秦云岁那狐媚子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了？”

　　身后的人没有应声。

　　方娆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竟响起了老鼠的吱吱声！

　　她惊恐地回头，只看见秦云岁正面色平静地把蛇鼠从笼子里抓出来。

　　“你来做什么！”

　　方娆后退几步，看着四处乱窜的蛇鼠，恨不得爬到桌子上去。

　　“还礼啊。”

　　秦云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淡淡道：“你送了我这些宝贝，我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

　　说罢，秦云岁退出房间，锁上了门。

　　下一秒，方娆便开始疯狂地拍打房门。

　　“你放我出去！”

　　“秦云岁，我可是镇北王妃，你敢这样对我，楚祈就再也不会对你回心转意了！”

　　秦云岁听着，笑了。

　　“谁稀罕烂人的真心。”

　　秦云岁站在门外，静静听着方娆的咒骂声和尖叫声。

　　直到声音渐渐小了，她才推开门，拽着精疲力竭的方娆往外走。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方娆像泼妇一样捶打秦云岁，可这对秦云岁来说挠痒痒都算不上。

　　秦云岁语气平和道：“让你跟你家王爷一起，滚回漠北。”

　　楚祈正在忍着痛给自己上药。

　　昨晚他本想悄悄去见秦云岁，好好跟她道歉，劝她和自己回漠北。

　　可却在前往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上，被两个人用麻袋套住了头！

　　更想不到的是，那麻袋还用软骨散浸泡过，只过了短短几秒，他浑身就没了力气。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两人定是习过武的，拳拳凶狠，专挑打着疼却又不致命的地方下手。

　　“大胆！我是镇北王，不想被诛九族的话就赶紧滚！”

　　有一个人突然笑了：“你怕是没资格诛我九族。”

　　那两人非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