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蹙着眉，眼中满是对江婉华的心疼。

这些个孩子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跟自家孩子没什么区别，骂谁都舍不得。

“你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徐霖川却道。

“我和婉华都是军人，当以群众为先。”

王婶子眼睛一瞪。

“你们是军人没错，是军人的前提下是不是人？”

“她是军人，她难道不是你的妻子吗？”

“你关心群众没问题，那也不能超过了自家人，委屈自家人啊。”

徐霖川揉了揉眉心，无奈极了。

“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在这，找我帮忙我不能不帮吧。”

“况且她哥哥是我朋友，特意嘱咐我要多照顾照顾。”

王婶子并不同意他的说法，直言道。

“那她为什么就找你，不找别人，不找华妹子，不找我们这些街坊邻居？”

“华妹子除了你，难道不是一个人？”

“要多照顾才叫照顾啊？”

徐霖川听着王婶子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

王婶子又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吃醋生气是人之常情。”

“你们俩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华妹子跟你生过气，这次怕是真被你伤着心了。”

“等华妹子回来，你可得好好哄哄人家，跟那个小记者界限划清些。”

说完，王婶子拍了拍徐霖川的肩膀道：“走吧，先吃饭。”

但王婶子的话似乎点散了徐霖川那块不明白的迷雾。

他好像确实从未在意过江婉华的情绪，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沈春燕来之前，江婉华从未这样过。

常年待在军营，他不明白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会给江婉华带来的伤害。

他蓦然想到杨妈的话。

“现在也再没机会关心婉华了。”

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不好的预想。

“我还有点事，饭就不吃了婶子。”

说完，徐霖川飞奔下楼，一路往杨团长的家跑去。

黄金部队的家属院跟骑兵队家属院距离不算远。

徐霖川敲着杨团长的门，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他转头又去了卫生队。

杨妈此时正在卫生队办公室里吃着饭，见徐霖川闯进来，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杨妈，你知道婉华去哪了吗？”

徐霖川心跳有些快。

但杨妈并不理会他。

良久的沉默。

直到杨妈将最后一口饭吃完，收拾好碗筷，才将视线投向他。

“你知道我家老杨今天带队出任务了吧。”

徐霖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可是江婉华明明早早就退队，安心待在后勤了。

杨妈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文件夹，翻看了一会，才抽出其中一张文件。

徐霖川犹豫了一会，接过一看，几个大字跃入眼帘。

“江婉华加入勘探黄金队申请书。”

第13章

徐霖川拿到那张江婉华的入队申请表，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她为什么，什么都没跟他说。

看着上面的日期，1983年12月1日。

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下定决心，重新奔赴无人区了……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发现江婉华的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徐霖川拿着入队申请表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你觉得按照婉华的性格会跟你说这些吗？”

杨妈心中有气，江婉华就跟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当初江婉华退出寻矿队的时候，她还高兴了许久，不管是为了什么，常年穿梭在无人区，除去那些个猛兽，还有数不清的毒蛇毒虫。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以受这些苦。

现在又因为徐霖川重新跟着那群大老粗往无人区跑，她怎么不心疼，怎么看徐霖川顺眼？

“我真的想不明白，婉华这么好的姑娘，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整天跟那个小记者带着一起，你把婉华放在哪？”

杨妈不满道，将徐霖川手中的申请表抽了回来，一把将徐霖川推出办公室。

“去去去，我现在见你就来气。”

他站在门口，闭了闭眼，心中的波涛似乎要将他吞没。

回到家属院，面对别人的寒暄，徐霖川恍若未闻。

他坐在铺着厚厚褥子的藤椅上，看着桌子上的日历，还停留1983年12月30日tຊ。

他将脸埋入手掌心中。

想不通为什么江婉华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他商量。

房间里冷得彻骨，煤炉并没有点起来，往日家里总会被江婉华收拾得暖和极了，在家就连大衣都不用穿。

沉默了很久，直到门被敲响。

徐霖川不作声，那人却坚持不屑的敲着。

徐霖川狠狠揉了揉脸，才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却是军区里专门送报告的通讯员。

他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徐霖川道：“这是江婉华同志给寄。”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江婉华给他的？

徐霖川心中一丝不安划过他的心尖，他有些不敢拆开这个文件夹。

但他还是拆开了。

徐霖川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劈。

那是一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

还附带着一封手写信。

徐霖川颤着手，缓缓打开。

江婉华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霖川，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寻矿队的队伍中出发了。”

徐霖川的心犹如有钝刀在反复摩擦一般。

“我们相识18年，结婚3年，互相陪伴了彼此20多年。”

“我很爱你，你对我有感情，但是你好像并不爱我，我们之间有友情，有亲情，有战友情，但是独独没有爱情。”

他似乎看到江婉华伏在昏黄的白炽灯下，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

“或许是因为，我们都长在军营里，你并不明白爱是什么，我以前也觉得，你是爱我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第14章

“但是沈春燕的出现，让我明白，你是会爱人的，但是你不爱我。”

“你会陪她笑闹，为她撑腰，惩治那些造谣她的人，连同我也不能例外，就算我根本就没有这样做过。”

徐霖川看着，止不住的摇头，不是的，他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我们20多年来的情意，比不过你跟沈春燕的一年。”

“我爱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和真正的爱人。”

“所以我们离婚吧，报告我已经签字画押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按照你的习惯和方向在生活，这一次，我要重新回到我的生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