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情还未看见信息的内容。

　　程明旭的电话打了进来。

　　先是任由响了一分钟，程明旭那边自动挂断了。

　　程水情思考了一会儿，顿顿地回拨回去。

　　程明旭的声音是此刻程水情不敢面对的，她知道有些事情避不了。

　　听筒里有别人的声音，模糊不清。

　　程水情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叔叔。”

　　“小情，”程明旭说得委婉，他能听出程水情的不情愿，还依然说，“有些事你答应要给个回复，想的怎么样了？”

　　屏幕紧贴在耳边，声音贯彻耳底。

　　“嗯。”

　　犹豫与不舍，

　　在这一秒钟里体现的全面，

　　恍惚里，

　　第一想到的人里是徐若茗和她的那番话。

　　挥之不去。

　　程明旭那头没有声音了。

　　程水情蹙眉看着手机里刚发出去成功的新歌页面。

　　…

　　“沈宁远，需要这次机会，我们都希望他能去。”

　　“你不是在帮我们，”

　　徐若茗道，

　　“是在帮他。”

　　…

　　“喂？”程明旭道，“小情？”

　　程水情嗯了嗯，她没想过答应程明旭后，要如何面对沈宁远，简冬荷。

　　更没想过，一走了之的后果。

　　可程水情思虑再三，徐若茗的话成功让她答应了下来。

　　程明旭爽快地笑了，似乎是意外，试探着问，

　　“没骗我吧。”

　　“没，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我不会出尔反尔。”

　　程明旭品了一口茶，端起茶盏，细细查看杯壁的花纹，道，“就怕你不去。”

　　答应过后的落寞无话可说，程水情压抑着内心中的难过，轻轻说道：

　　“那叔我先挂了，考了两天试，累得很。”

　　“好，那你休息，到时候行程安排我让助理发给你。”

　　挂断电话，

　　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程水情拿起浴巾进了浴室，再出来，她先给简冬荷打了一通电话。

　　“这么突然？”简冬荷正在追剧，以为程水情在开玩笑。

　　“是，”程水情刚一说完，

　　助理火速将行程安排表发到了程水情的手机上。

　　离开的日子是在下周。

　　一切皆安排的满满当当，手续什么的，程明旭提前办过了，属于说走就走。

　　简冬荷犹豫了说，“那你和班长说过了吗？”

　　“没有。”程水情低眸低语道，“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简冬荷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不想让她想起这些烦心事，继而将重心放在出国这件事，

　　简冬荷便问，“你要去哪里啊？要待多久啊？”

　　程水情一个一个回答，

　　简冬荷一听，就兴奋了起来，“不是，音乐大师？！”

　　“那个有名的音乐大师，”简冬荷又重复了一遍，激动到不行，“你要去当她的弟子，我的天！！！”

　　这大概是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了。

　　“如果去上十年，还会回来吗？”简冬荷问她，“我是说这里。”

　　程水情抬头盯着天花板，

　　看了一圈周围，程水情回答：“我不知道。”

　　简冬荷理解她，不代表沈宁远能理解。

　　程水情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将今日赴约徐若茗的事告诉了简冬荷。

　　“徐若茗说得对，”程水情肯定地说，“沈宁远，要好好考虑这个机会。”

　　“可是你不是要走了吗？”简冬荷道。

　　“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呢。”

　　“随你吧，我只是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简冬荷吸了吸鼻子。

　　“对了，这事儿你先别和顾川说。”

　　“怎么了？”简冬荷问。

　　“我怕他守不住，让沈宁远知道了。”

　　简冬荷微叹出一口气，又问，“非走不可吗？”

　　其实现在家里的生意情况程水情了解了一点。

　　早就经不住了，风雨飘摇的架势。

　　又经今日这一遭，程水情是下定了决心非走不可。

　　可是面对沈宁远，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和简冬荷说完，程水情看着沈宁远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沈宁远：“帮你带了资料，有时间我来送给你。”

　　是啊，明明前一段时间，还在商量着寒假查漏补缺的事。

　　她刚答应他，转眼间就反悔。

　　程水情没有直接回他那句消息，而是说到提前班。

　　截止时间也同样是在下周，程水情没有勇气直面沈宁远的勇气，

　　更没办法告诉自己即将要走的事实，经过家人离世，姜云述出国，这两件事堆在一起。

　　程水情只希望他们都过得好，简冬荷亦是。

　　可能她是个悲催的人，

　　靠近她的人只会获得痛苦。

　　程水情甚至开始自怨自艾，她对沈宁远说道，

　　“提前班，我觉得你可以在考虑一下。”

　　沈宁远回地很快，“？”

　　“这个机会不是谁都能获得。”程水情再次回，“沈宁远，去吧。”

　　沈宁远的手里还在忙活整理资料，想着怎么帮她把弱势学科趁着寒假一并帮她赶上。

　　不至于新学期，程水情会学得吃力。

　　沈宁远觉得她有点奇怪，问：“你很希望我去吗？”

　　程水情用语音回了一句，

　　“大学神，我们都希望你去好不好。”程水情用戏谑的口吻说出口。

　　沈宁远听了一遍，他嗓音低了几个度地回，

　　“知道了。”

　　程水情还是没能告诉沈宁远自己也要离开的事。

　　沈宁远这边再次从抽屉里拿出报名表。

　　他这几年里，朋友少，亲戚不来。

　　通过程水情认识一些人，沈宁远内心是不舍的。

　　湖大冬令营设在几千公里外的啼城，

　　沈宁远的目光放在表上，

　　抽屉里的铁盒子也在跟前。

　　沈宁远抚摸了一下，没有打开，合上抽屉。

　　书柜上的小海豚挂件立在上面，沈宁远能一眼便看到。

　　同样程水情也坐立难安。

　　既然决定了，就别tຊ后悔，程水情这么想。

　　简冬荷是最难过的，

　　目前得知程水情要走。

　　她在床上哭了许久，但深夜，她也不敢哭得太用力。

　　顾川问她打不打游戏，简冬荷上线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哭，

　　顾川倒是猜不懂了，

　　“怎么了？这是？”顾川道，“不就抢你几个人头吗，让你打回来成不成。”

　　“顾川，你是乌龟。”答应了程水情不告诉顾川，可是心里难过，她只能撒气在顾川身上。

　　顾川不气反笑，嗓音沙哑地哄她：

　　“公主，别哭了。”

第069章 机场外

　　不安慰倒还好，一安慰简冬荷哭得更凶了。

　　安慰住简冬荷，顾川两耳就知道是什么事。

　　程水情要出国的事他一早就知道，只是没透露。

　　一局游戏结束，

　　顾川与简冬荷的语音还未挂断，他掐着话说，

　　“程水情？”

　　简冬荷：“你怎么知道？”

　　他吸了一口气，“不用瞒我，我早就知道了。”

　　简冬荷惊得气儿还未出，张着嘴泪水还挂在脸上，她不知道说什么。

　　对面没声音了，顾川笑了笑，与她说道，

　　“我谁都不说。”

　　简冬荷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应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川把玩着手里的一个艺术打火机，上面油漆刻了个川字，

　　这是简冬荷送给他的。

　　他道：“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简冬荷啧啧两声，抹了眼泪挂了电话。

　　顾川提醒她，让她别掺合，简冬荷才不是掺合，她是发自内心的舍不得。

　　不舍程水情的离开。

　　……

　　从外面拿完手续，司机将程水情送至旧街。

　　“我还要买些东西，你回去吧。”程水情说道。

　　“那您注意安全。”司机抻着脖颈说。

　　程水情点了点头，下车关上车门，慢慢往旧街中心区走去。

　　沈宁远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场景。

　　三个晚上的熟虑，和程水情的消息，沈宁远填完表今日交了上去。

　　他也是几分钟前到这里的。

　　不到几天的时间，就是小年了。

　　街上热闹起来，挂上红彤彤的灯笼，小摊贩拿出仙女棒，路过的女生买上几把，在黑夜来临之际，燃出美丽的烟花，拍照打卡。

　　程水情也被吸引住走不动道，站在摊子前想了很久。

　　现在买估计也玩不了了，老板看她模样犹豫不决，吆喝地说道：“十块钱一把，一把二十根。”

　　她这么想着，面对老板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