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她的眼里，风吹动了她眼里本是平静的湖水。

两人之间隔着沙发的靠背，许肆看到她泛着粉色的唇，唇瓣有些紧张地抿了抿，松开却带出更多的血色。

上半身微微往前倾，他顺利地扣住了她的背，手肘靠着腰窝，掌心扶着蝴蝶骨，他落下最后一句话：“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

她的眼睛都忘了闭上，看着忽然急速放大的面庞，唇上落下滚烫的气息。她轻轻颤了一下，能感受到舌尖正描摹她的唇线。

他抬起右手，轻轻覆在她眼睛上，却重重地撬开她的齿关。

唇舌的碰撞和啧啧的水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晰，身体滚烫，止不住得发软，心跳声却变得更为剧烈而沉重。

他的手不知道何时移到她的后脑勺，大掌在发间轻揉。他松开她的唇瓣，又安抚般地啄了一下，稍稍退开，哑声说：“坐过来。”

温语茉被圈在他双腿画出来的领地里，轻轻往后靠着他的胸膛。

脸上的红还没有褪去，温语茉小声嘟囔：“我就帮你吹个头发，你干嘛...”

“你要不试试？”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气息喷洒在耳廓，激得温语茉躲了躲。

可她躲不掉，腰上的手臂圈着她，有吻从耳廓，划到耳后，顺着脖子下落，留下一片湿热的痕迹。

“嗯...”温语茉止不住得发颤，发出来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干嘛...”

吻就停在肩颈处，许肆抬头欣赏她粉红的肤色，即使他自己的也是这样。

“你刚刚就这么对我。”许肆停顿了片刻，补充道：“用手指。”

“你...”温语茉挣扎着想要起身，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到能抨击他的话。

“好了，别乱动。”许肆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往两人中间塞了个小抱枕，“看电影吗？”

“噢。”没有实操经验，但理论经验丰富的温语茉不再动弹，倚在他怀里，按着遥控器。

温语茉觉得自己做了个很糟糕的选择，因为这个选择让她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看着酒店电视里少有的十几部电影，从榜单中挑了一部没看过的——《Me Before You（遇见你之前）》。

电影里，热爱极限运动的男主却成了高位截瘫，痛不欲生。女主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一场救赎，他的生活重新能看到光，可他还是选择了离世。他对她说：“你曾是我每天醒来的唯一动力，是我坠入悬崖时看到的绚烂风景，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坠入崖底的事实。”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带她去看了更为广阔的世界，然后他说：“希望你记得我，然后爱别人。”

“他很勇敢，也很清醒。”温语茉刚哭完，还带着鼻音，“他爱女主，但他先爱自己。”

许肆给她递着纸巾，“他确实很勇敢，不像以前的我，只想逃避。”

温语茉一顿，侧过身去看他，许肆回了一个很浅的笑容，接着说：“之前那事，倒没有想过要死，就是每天都自责，每天都要想无数次，要是我那天没去训练，要是我那天早点去接她，要是我更会打架，要是我当时再聪明一点，是不是事情都不会演变成那样？”

以前无法开口的事，在对上她温柔的眉眼，却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

“我当时很痛苦，我唯一活着的理由是，用尽剩下的生命去保护她。但许悠很坚强，她太坚强了，我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才能够走出来。她对我说这不是我的错，她说我活着的理由只能是我自己。”

许肆眼角泛红，却笑了笑，“后来我好像是勇敢了一些，心理医生告诉我要杀死愧疚感，多爱自己一些。”

温语茉转过身去抱住他，摸摸他的后脑勺，说：“做人，要自恋，要自己爱自己。这也是我近几年才感受到的，你也不知道，其实你多多少少也有影响到我。”

“嗯？”

“高中的时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你看起来很松弛。你不会焦虑，或者说你藏的很好。反正在我看来，你把时间分给了睡眠，分给了学习，分给了运动，分给自己所在意的所有事，不会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和物，只活在当下，这是一种平静的力量。”

许肆收起情绪，笑了一声：“你高中很了解我啊？”

温语茉舔舔嘴角，有些突兀地岔开话题：“所以结论是先沉稳，而后爱人。自恋是我们这辈子的都要学习的议题。爱是互相欣赏而后靠近，相互独立又一起成长。”温语茉直起身，捧着他的脸，“所以许肆，你可以多爱自己一点，多信任自己一点，特别是在感情上。”

许肆闭了闭眼，忍住涌上来的酸涩，在她掌心里点点头，应道：“好。”

两人安静抱了一会，不带任何的杂念，只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听着浅浅的呼吸声。

哭完又讲了一串大道理的温语茉有点累了，许肆像抱小孩一样把她送回了房间，掖了掖被子，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温和道：“晚安。”

*

北城的清早极其忙碌。如果找到一个十字路口，把快门放慢，会得到一张虚影交错遍布的照片。城市里的人们，上班，下班，露出疲惫游荡的灵魂。

温语茉啃着一块牛角包，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们。

她清了清留在手上的碎屑，拿起振动的手机：“喂？小莫？”

“嘿，大大早上好啊！”小莫例行寒暄了两句，很快就进入了主题，“我昨天去图书馆遛了一圈，《知夏》在畅销榜排名第三欸！”

“真的假的？”温语茉放下咖啡杯，有些诧异。

小莫吐槽：“你自己都不关注一下数据的吗？”

温语茉：“那数据要是不好不得影响心情，干脆啥都别知道。”

小莫：“嗯嗯，反正最后钱到账才是真的，对吧？”

温语茉嘿嘿一笑：“你懂我。所以...你是来要采访的？”

小莫学着她刚刚的语气回复：“你也懂我。”

新人作者的采访版面很小，温语茉又不希望露脸，花上半个小时通过电话便采访完毕了。

“谢谢大大！到时候文章发出来我转发给你。”

冷掉的牛角包没有刚烘烤出来的松脆，温语茉三两口吃完它，动身去找许肆。

比赛场馆里酒店不远，温语茉慢慢走过去。自从开始写小说之后，她就会不自觉地观察街景，观察路过的人，观察走过的狗。

看到高楼大厦就想到里面坐着的霸道总裁，看到满身怨气的打工人就想到压榨人的上司，看到男生向一名女生问路，脑袋里的小剧场便立马开工。

再比如现在，场馆大门被推开，温语茉看着身着西装的许肆。他的衬衫十分平整，不复昨日的凌乱，多么像阔别多年的同学归来却成了霸道总裁。霸总正侧头听身侧的人讲话，面无表情的样子，多么的...

不行想不下去了，这一丝不苟的穿搭真的很像房地产销售。

房地产大哥看到她，露出了霸总脸上不应该出现的笑容，快步向她走来。

她第一反应是想解开他的袖扣，往上卷一卷，再把衣衫的第一颗纽扣解开，如果后面没有跟着一群人的话。

温语茉按耐住这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起来像是很饥渴的动作，和他的队友们打招呼。

“怎么样？”温语茉牵着他的手，仰头问他。

“第三名。”许肆的情绪看起来没什么起伏，“止步省赛了。”

“啊...是不是有点可惜？虽然我不太懂。”

“有点。但也还好，学到了很多。再让我打国赛可能时间也不够用了，我跟了一个实验室项目。”

温语茉放下心来，给了他一个大拇指，“恭喜你又朝保研靠近一步！”

和他的队友们分开，两人在北城漫无目的地逛了逛，下午来到一家小酒馆。酒馆刚营业，人不多，有人抱着吉他随意弹唱。

温语茉喝了一口甜甜的果酒，舔舔唇道：“其实我不喜欢酒味，可是微醺很让人上头。要是世界是个巨大的酒厂，走在里面的人都沉溺在酒香中，人们可以晕乎乎地相爱，多好。”

许肆发现她愈发地天马行空，但他很喜欢听她讲话，她口中的世界是亮晶晶的。有时候他会想，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能量，像浓烈的葡萄酒，越品越有味道。

人的自恋是终身的课题，写得真好，不刻意不矫情，刚刚好

狠心的女人

回到樱城后，除了上课、复习、偶尔运动，剩下的时间温语茉几乎都窝在房间里码字。

有时候半夜灵感爆发，温语茉早上再不想起床，也会被许肆抓起来，必须吃了早餐再睡。

她困倦地往嘴里塞着肠粉，许肆递来一叠照片。

“之前去港城拍的照片冲出来了。”

一次性胶片机像是开盲盒一般，带来了延迟的惊喜。翻阅一张张未见过的照片，记忆就会被带回从前。

“嗯...”被许悠拉高审美的温语茉扯了扯嘴角，“怎么看起来那么的...凌乱？”

几张照片可以说是毫无构图，背景凌乱，人像过大。

坐等被夸的许肆没想到听到这样一句评价，他反驳道：“不好看吗？我觉得拍的很好啊。”

“你看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