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抢救室外。

容湛脚步一顿，只见一行军人等待着走廊上，面色极为凝重。

难道……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不好的想法，走到唯一熟悉的原江冉面前。

缓缓出声：“苏眉……怎么样了？”

原江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唇抿紧，沙哑说道：“还不知道，正在抢救……”

得到回复，容湛心绪沉重地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好漫长。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

众人拥了上去，但容湛比他们更快，急切问道：“医生，苏眉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目露疲惫：“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众人大喜，忙感谢道：“谢谢医生！”

大家正打算进去，原江冉一把拦住。

他一一扫过神情疲惫的战友们，语调满是感激：“你们也累了，先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闻言，士兵们这才察觉自己一夜没有合眼。

精疲力竭的众人面面相觑，为了不打扰苏眉，便各自散去休息了。

原江冉这才进了病房，一抬眼，就见容湛已经坐在床边。

他的一双手正死死握紧了苏眉的手。

第25章

原江冉目光闪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又压制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苏眉，眸子里闪过一丝浓郁的惋惜。

医生说，苏眉这次受伤比较严重，命是保住了，但可能……

不能再开战斗机了。

想到这，原江冉的心便重重往下沉。

他很清楚，苏眉对于自由的天空多么向往，她不能飞了，那该多么痛苦。

……

苏眉没想到自己活下来了。

她再度睁眼，入目便是容湛欣喜的脸庞。

“我……没死？”

许久没说话，苏眉的嗓音沙哑不已。

容湛握着她的手，狠狠点头：“你没死，没死……太好了。”

激动的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苏眉试图抽回手，却没有多少力气，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唇角，视线不断搜寻着原江冉的身影。

她知道，原江冉一定会在，她还想要问李川的情况。

但视线却没有搜寻到人。

苏眉不由得问道：“原江冉呢？”

话落，容湛攥着的手紧了一下，苏眉感受到了力度，神色更加困惑地看着他。

容湛目光暗淡一瞬。

不情不愿地说着：“他去给你买粥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瞬，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苏眉循声望去，就见原江冉拿着铝盒进来了。

她顾不上别的，因太过着急，身子不自觉起身，容湛心中吃味，就这么想要看到他吗？

但手依旧稳稳扶着：“小心一点。”

苏眉自然不在乎他怎么想，而是望着原江冉，忐忑问道：“李川怎么样了？”

原江冉已经走到床边，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他眼尾泛上了红：“他……牺牲了。”

轰隆一声。

苏眉像是被惊雷砸中了一般。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她依旧心如刀绞，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

她低声哽咽着：“李川……你这个骗子……”

一滴泪砸了下来。

将她的记忆砸回了那天空之上。

当时，轰炸机急速下降，但关键时刻，李川拉起了机头，磕磕绊绊地驶出了城市上空。

暂时脱离了危险。

李川便和苏眉约定了一起跳伞，但是，李川却没有跳伞。

苏眉抬头，一双眼通红，她语调破碎：“后面发生了什么？”

原江冉在塔台，他很清楚后续的发展。

他喉结动了动，压抑着情绪，沙哑道：“他的跳伞装置故障了……跳不了伞。”

从一开始，李川就活不下来。

但他却依旧顶着绝望和苏眉若无其事地说着话，只为了不影响她，让她尽快跳伞活下去。

苏眉终于控制不住地哭出声。

悲戚的泣声回荡在病房内，透过门的缝隙传入走廊，让准备进来的领导们顿住了脚步。

其中一人叹了一口气：“先回去吧，让她好好养伤。”

……

七日后，军人追悼会。

苏眉强撑着伤体，坐着轮椅来到了现场，她目光看去，便看到一块白布盖在一具尸体上。

她知道，那并不是尸体，只是一个木头人。

因为，死去的空军，压根就找不到完整的尸体，只能用木头人来代替。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追悼会。

也不会是她最后一次，但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这时，一个孩子哭着跑过来。

他身子小，爬不上去。

他只能顶起脚尖看向白布，嘴里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

第26章

孩子身后是他的母亲，也是李川的妻子。

她红着眼，抱着失身痛哭的孩子，轻声安慰着：“没事没事，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

这一幕，令现场的人们都红了眼。

坐在轮椅上的苏眉不忍去看，偏过头，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

庄重的追悼会在一片沉重中结束。

苏眉看了许久。

随后，她侧目，看向站在轮椅身后的原江冉：“我想去听一下李川最后的录音。”

原江冉顿了一下，唇间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苏眉推到了塔台。

录音打开。

李川的声线传来：“我的跳伞装置失灵了，回不去了，兄弟们，你们快派人去救苏眉，那个高度太危险了。”

苏眉眼睛又是一红。

临死之前，李川还念着她。

接着，他再度说道：“告诉我老婆和孩子，俺不是孬种，俺是世界上最有种的男人……”

听到最后，苏眉面上早就泪流满面了。

过了许久许久。

站在轮椅后面的原江冉走上前，默默递上一包纸巾。

朦胧的视线往上移。

苏眉太过伤心了，她一把环住原江冉的腰，埋头痛哭了起来。

原江冉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来，温热的掌心轻轻抚着苏眉的头。

“你放心，青鸟号我一定会把故障率降到最低。”

他说的很坚定。

苏眉没有抬头，埋在他的衣服上，声音发闷：“我相信你。”

上辈子，原江冉的确做到了。

在重生前，她还搜索过他的百度百科。

【原江冉，超音速战斗机“金乌”主力研发人员，突破喷气式战斗机的革新技术，后续参与“青鸟”轰炸机研发……等，将我国的战斗机水平极大拉近了和米国苏国的差距。】

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科研事业，直至她重生前，他都是未婚。

苏眉很期待，能看到那一天，相信李川也希望看到这一天。

两个人聊了一晚，都在畅享着以后国家的战斗机，一定会是世界前列。

次日。

人死了，活着的人们还要继续生活。

他们掩盖掉悲伤，抬头，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原江冉必须要返回工作岗位了，苏眉则是要回医院养病。

他出来送她。

利落把苏眉抱上车后，却迟迟没有关门。

苏眉回身问他：“怎么了？”

原江冉神色有些欲言又止，随后，他语气艰难道：“我不能陪你养伤……”

经过昨天，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苏眉也不蠢，自然知道原江冉对她有好感，他在自责无法陪伴自己，但苏眉却不这么想。

她笑了笑，慎重道：“国家更需要你，好好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原江冉眼一颤，喉间那句“你不能飞了”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最后，是苏眉关上了车门。

她回想原江冉最后的视线，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窒息。

……

回到医院。

苏眉半躺在病床上，视线落在窗外，外面的枝头开出了嫩芽，像是新生一般。

雀儿站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样的一幕，却牵动不了苏眉沉重的心。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

苏眉没有回头，一阵熟悉脚步声逼近，紧接着容湛的声音传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

见苏眉不回应，他绕到病房的另一侧，目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