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孤零零等着陆鹤年回家的灯。

那时的江鸳从没觉得天亮之际是如此的难熬。

……

一直到江鸳的脚伤痊愈，李晏清都没有再出现。

江鸳知道本该如此，心底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可陆鹤年却一连来了好多次。

江鸳不明白，往日里总说任务多，没时间的陆鹤年，现在怎么就有时间来看自己了。

原来并不是所谓的没有时间，而是不想。

江鸳不知道陆鹤年做了什么，他留在了漠河，没有回威海。

而杨幼薇也跟随着他，留在了漠河。

不过听说，杨幼薇每天都在闹着回威海。

漠河的极寒天气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杨幼薇从国外回来，就喜欢穿一些轻薄飘逸的布料。

她贪漂亮，没穿厚棉袄，倒是套了件洋牌子的羊绒大衣，零下四十五度的天气里被冻得直打哆嗦，当晚就生了一场大病。

病还没好，她就和陆鹤年要死要活地大闹了一场。

这天，杨幼薇止不住地打着喷嚏，脸色苍白得好似一张白纸。

她狼狈不堪瘫坐在病床上，再也看不出往日里的光鲜亮丽。

杨幼薇眼眶通红对着陆鹤年说：“跟我回威海吧，鹤年，你难道忍心见我在这里受苦吗？”

陆鹤年听后，垂下眸子，涩声道：“我不走。”

他顿了顿，低垂的那双墨瞳里带着茫然和复杂。

“你回去吧，幼薇。”

杨幼薇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愤懑和怨恨，一股脑地倾泻tຊ出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为了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江鸳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和回到从前，和我在一起？”

“明明是你说过，还爱着我的。明明是你说过，不会让我哭的。难道这一切，你都是骗我的吗？”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陆鹤年之间没了江鸳这个阻碍，却依旧不能在一起。

在江鸳和陆鹤年没有离婚的时候，她勾勾手指就能抢走陆鹤年。

为什么他们离婚之后，陆鹤年却开始留恋起江鸳来了。

男人卑劣之处，就在于在他们心里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得到的，却不懂得珍惜。

无论杨幼薇怎么哀求哭诉，陆鹤年都没有松动半分。

他已经毅然决然地决定要留在漠河，留在江鸳身边。

……

时间好似行云流水般不知觉地从身旁逝去，转眼间就到了江鸳出院的日子。

江鸳独自办好出院手续，刚走出军区医院的大门就撞见了陆鹤年。

他眼下泛出一抹淡淡的青紫，眉宇间显而易见疲惫之色。

陆鹤年喉头轻滚，嗓音中带着苦涩的微哑。

“阿鸳。”

听他轻声唤她，江鸳止住了脚步。

这个称呼，曾在无数个日夜给江鸳带来一丝甜蜜，一缕温情。

如今却再也不能让江鸳心里触动半分。

江鸳明白陆鹤年的执念，不过是自己的突然离开，断崖式的结束这段情感让他措手不及，所以他才放不下。

看着眼前自己深爱过四年的男人，江鸳缓缓开口。

“我们好好谈谈吧。”

第29章

曾经，江鸳想过要报复陆鹤年的变心。

可现在的她明白，对于一段失败的感情，最好的方式是放下，是时候该彻底解决这段痛苦的过去了。

她注视着陆鹤年，眼眸中只有淡漠，没有一丝别的情感。

“陆鹤年，我们结婚三年，一起过了三个生日，可是每年你送给我的礼物都是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色的确良的连衣裙。”

“每次我想要理发的时候，你都要阻止我，哪怕冬天洗头发真的很不方便。”

“我不爱穿裙子，不喜欢留成长发，不喜欢吃芹菜……”

“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事事迁就你，按照你的喜好去改变，可你真的有花心思在我身上吗？”

江鸳一件一件数着陆鹤年不爱自己的证明。

喜欢留着及腰长发，穿长裙的是陆鹤年的初恋杨幼薇，不是她江鸳。

字字句句传入陆鹤年耳中，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错。

他眼神黯然又空洞，极力挽回道。

“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送你不同的礼物，好吗？”

“你喜欢什么，你都告诉我，我会记得……”

江鸳摇摇头打断道。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让你悔悟，让你改变。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从一开始你就不爱我。你对我的情感，也许是感激，也许是习惯，但唯独不是爱情。”

“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我们注定长久不了。除了杨幼薇，我们之间还会出现其他人。”

陆鹤年看着江鸳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再没有以前的一丝爱意。

他明白回不去了。

“我知道了，阿鸳。祝你今后好好的，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露出一个释然的淡笑。

可嘴角的弧度，却明晃晃地透出几分苦涩。

江鸳点点头：“嗯，你也是。”

说罢，江鸳毫无留恋地转身。

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江鸳同志。”

话音一落，江鸳猛地怔在原地。

紧接着她立即回首，看向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竟是李晏清。

“李政委。”

李晏清朝着她招招手，随即向她走来。

这时，站在她身后还没有离开的陆鹤年瞥见江鸳不知觉扬起的嘴角弧度，不禁眸光晦暗。

眸底的落寞像是一场潮汐，将他淹没。

“你喜欢他？”

江鸳闻言微怔，思索片刻后，平静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见他的时候，我会开心。”

听到回答的陆鹤年，眼神黯了黯，苦涩地抿了抿薄唇。

随后转身没入身后的人群当中。

而李晏清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江鸳面前。

他喘着粗气：“江鸳同志，我可算赶到了。”

江鸳心底莫名地生出一抹欢喜。

却不解李晏清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政委，你怎么来了？”

李晏清扬起一个明朗的笑意：“我前些日子被外派出去工作了，昨晚才赶回漠河。听警卫员说你今天出院，就赶来了。”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颌：“这些天都没来看望你，真是不好意思。”

江鸳受宠若惊：“哪里的话，李政委日理万机，还抽空来看我，我很感激。”

两人四目相对，无言当中暗生情愫。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

“江鸳，都是你的错，你去死吧！”

第30章

那道声音犹如鬼魅，从身后传进江鸳的耳朵里。

她不由地发颤，身子陡然一震。

江鸳和李晏清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一道衣服和血肉被划破刺穿的声响。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等到江鸳回过头一看，瞳孔满是错愕地震了震。

只见自己身后，杨幼薇蔓延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剪刀。

而她手中的剪刀却插在去而又返的陆鹤年胸膛之上。

是陆鹤年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击。

剪刀的尖端没入陆鹤年胸膛的血肉中，不断地汩汩冒出殷红的鲜血。

他表情痛苦地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杨幼薇不敢置信地松开了手，灰败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鹤年沁血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鹤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

而江鸳木然地怔愣在原地，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倏忽之间变得无比惨白。

“快，先带他去医院。”李晏清顿时反应，背着地上的陆鹤年往医院里跑去。

江鸳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捂着嘴，不敢相信这辈子杨幼薇竟然想杀了自己。

而杨幼薇早已被医院的保安控制住。

她满眼猩红，状若疯癫，再也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

被带走时，她还在声嘶力竭地咒骂着。

“都是你这个贱人！江鸳！都是你的错！”

“没有你，我和鹤年早就和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男人？！”

“我恨你！你就该去死！为什么不死？！”

“……”

江鸳听到她怨毒的话语，不禁去想。

如果没有杨幼薇，她和陆鹤年会好好生活一辈子吗？

心底犹然生出一个答案，不会。

回到医院。

李晏清和江鸳说了，陆鹤年现在的情况。

“医生说，剪刀插入的地方离他的心脏不到半公分，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陆鹤年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而手术的难度系数极高。

江鸳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陆鹤年，眸底暗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次的伤比他四年前受得伤还要严重。

陆鹤年为了她陷入生命垂危的境地，江鸳心底十分不好受。

她望向身旁的李晏清：“李政委，你先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谢谢你及时把他送到医院。”

李晏清蹙起眉头：“你不要逞强，江鸳同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陪你一起。”

听到这话，这一天都在心惊胆颤的江鸳心底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

陆鹤年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

江鸳和李晏清守了他整整一晚。

而杨幼薇则因为故意伤人被逮捕入狱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历经四个小时的手术后，陆鹤年被推了出来。

江鸳连忙迎了上前：“医生，他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醒来？”

医生拿着手术单子对江鸳说：“手术成功，只是病人具体什么时候醒来，要看他自己了。”

江鸳听后，心底松了一口气。

晚上八点，军区医院。

陆鹤年整整昏迷了三天，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你醒了。”

昏迷许久的陆鹤年，一开口便带着低沉嘶哑：“唔，这是在哪？”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江鸳，而是李晏清。

第31章

“你在医院。”李晏清淡淡道。

“是你。”

陆鹤年有些疑惑，但是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