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贝昭面色稍缓，微笑着握住书雅的手：“是你带他出去就好，我就是不放心他一出去就去找——”

“阿姨你放心，我跟你说嘛……”

曾书雅打断了何贝昭的话，看着她的双眼无比坚定道：“我哥最近跟常久久耍的好得很，没得沈喆安啥子事了。”

“是不是哦，这才好点久......”

何贝昭狐疑地看着曾书雅。

曾书雅眨了眨眼，点头道：“真的，哎呀，其实常久久对沈喆安没得意思，她都在考虑我哥了，你就说这样能有啥子下文嘛？”

“行嘛，书雅，阿姨相信你......我也是想，他各人的事各人去解决好了才得收心。”

听到何贝昭最终还是松了口，曾书雅立刻起身说了声“谢谢阿姨”便转身往楼上跑去，边跑还边喊：“沈喆安，放风了！”

何贝昭看着曾书雅欢快的背影，又回头看着手边快凉掉的早餐，眉头微微皱起，眼里浮现一丝忧虑的神色。

刚才回来的时候，她的车和另一辆车堪堪擦肩而过，开车的是曾书文，而副驾坐的人，分明是常久久。

沈喆安在小楼门口下了车。

曾书雅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把他丢在高铁站就匆匆赶回律所去了，于是他独自坐高铁回来，一路上，恍惚地想起和常久久的种种，一起坐高铁去成都，在法院外怼她的渣爹，在熊猫基地人潮中拉紧她的手，在赛车场上远远地坐在看台上的她，吃酸辣粉脸颊红红的她，在太古里终于找到心悸发作的她......那些画面突然就像上了色，在他的脑海中变得鲜活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沈喆安有种这些记忆永远不会被遗忘的错觉。

跨进院门，抬头看到常久久和曾书文两人并排坐在窗边聊天，她却笑得很开心，是他一直期望看到的笑容。

慕清出来丢垃圾，看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沈喆安，“沈老板，回来了哇？咋不进来呢？”

窗边的两人也看了过来，曾书文扯起嘴角一笑，起身走了出来。

“哟，回来了？还以为你不得回来了呢。”

沈喆安的视线直接越过曾书文看向常久久，她站在门口望着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脸，也没有过来。

“你烦不烦？爬开！”

沈喆安瞪了曾书文一眼，没好气地撞开他往常久久走去。

常久久忙转过身想回房间，听到沈喆安在叫她，不由自主地又停下脚步。

“这几天……”

沈喆安开口想问常久久过得怎样，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回来拿东西的吧？”常久久对他笑了笑，表情十分平静。

“我不是......”

“你走了可以多腾一间客房出来了......”

没等沈喆安说话，常久久抢白道，“放心嘛，三分之一的股份永远都是你的，分红也不得少了你的......等哈走的时候留个银行卡号。”

沈喆安急忙辩白：“哪个说我要走？你莫听我妈乱说.....”

常久久再次打断：“阿姨也是为你好.....但是当霸总确实也不适合你，一天在办公室坐到也不比在这儿窝到好哪去......你还是在赛场上的时候最帅，真的......当赛车手才是最展现你的才华的.....”

“......”

短暂的沉默后，沈喆安缓缓开口：“你在赶我走？”

“我......”

常久久别过头不敢看面前的人，“没有”两个字还没出口，只听得沈喆安短促地笑了一声，掉头走了。

洪晓悦走过来，揽了下常久久的肩。

“沈喆安不晓得你紧张的时候话就多，越紧张越语无伦次。”

常久久叹了口气，不知所措地看向洪晓悦：“我是不是做错了？”

洪晓悦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我没法跟你提建议，因为我也遇到了差不多的问题。”

常久久突然冷笑一声，鄙夷地说：“那你还跟人家睡？这睡都睡了......我看你咋个办！”

“......”

第一次，洪晓悦被常久久呛得无言以对。

常久久一直不喜欢章嘉木，这个人参与了洪晓悦六分之一的人生，却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结局，但感情这码子事就是这么的毫无章法，偏偏遇上洪晓悦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还信誓旦旦说要做普通朋友，完全就是自欺欺人，做普通朋友都做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的事，话题是从林倩柔身上开启的。

打赢了官司之后，慕清对林倩柔是逢人就夸，根据洪晓悦的不完全统计，这两天听了不下六遍。

“你们没看到，开庭的时候倩倩站起来有好威武！稿子都不拿就把对面说得哑口无言，周豪兵的律师脸都红了......”

洪晓悦和常久久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但该捧的场还是要捧，整整齐齐坐在大厅的几人同时拍起了手，不住的说着“哎呀，就是，好厉害！”“正义永远都站在我们这边！”之类的话。

杨小艾跟着一起使劲地拍手，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想来想去，杨小艾觉得有些事在自己这个年纪是想不通的了，不懂，就得问。

晚上，趁着林倩柔洗澡的工夫，杨小艾偷偷拿过她的手机拨通父亲的视频电话。

“爸爸，你还在加班吗？”

“现在在休息，小艾，你妈妈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妈妈在洗澡，我有个问题想单独问问你，要认真回答我哦。”

“好啊，你问，爸爸一定认真回答。”

“就是......我想知道以前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艾，爸爸很高兴你能有这个问题，你早就应该多了解你妈妈，你会因为是她的女儿而自豪的......妈妈啊，她上学的时候非常优秀，是他们系人尽皆知的才女，我以前都没她厉害呢，我在绞尽脑汁准备补考的时候，她已经代表西南政法参加全国大学生辩论赛了，毕业的时候，她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我还在想面试怎么办的时候，她已经签约了成都最大的律所。”

杨小艾听着，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既然妈妈这么厉害，为什么后来不工作了？她应该去打拼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像现在只待在家里成天就围着我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男人又笑了笑，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娓娓传来。

“小艾，你要明白，爸爸妈妈都很爱你，爸爸在外面努力工作是为了家庭，妈妈在家陪你也是为了家庭，陪你长大，陪你经历人生中每一个关键时刻，是你妈妈希望拥有的人生，我们只是做了不同的选择。”

“但是爸爸......你说，妈妈以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觉得是因为有了我才绊住了她的脚步？”

“你妈妈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不影响她的优秀，如果她想要另一种生活，我们都是拦不住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她。”

“嗯，爸爸，我懂了！”

杨小艾双眼亮亮的，向着屏幕里的父亲郑重地点了点头。

61-那件很重要的事情

从杨小艾记事起，印象中的林倩柔一直就是个温柔和顺的女人，对人对事最常见的便是笑脸，从不和谁吵架红脸，也从不在某件事上和谁针锋相对，仿佛柔软得没有形状，可从父亲口中，杨小艾却看到了一位簇拥熠熠生辉的妈妈，这让她感觉十分割裂，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妈妈。

“小艾？”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杨小艾转身看见了林倩柔从卫生间出来，一边向她走过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不是在和爸爸视频吗，怎么发起呆来了呢？”

杨小艾连忙收起手机，有种差点被抓包的感觉。

“妈，爸爸说你以前很厉害......哦不，现在也很厉害，那你会不会觉得天天在家里跟我在一起很无聊？你想过再出去上班吗？如果你有这种想法，可以的啊，不用顾虑我......我已经长大了，等上了高中我就可以住校了.......”

林倩柔怔了一下，放下毛巾在杨小艾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女儿的脸，露出微笑。

这个笑和以往不同，是欣慰的，感动的。

原来因为青春期来临而叛逆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