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红瓦墙上印着各式的宣传标语。

【追求新知，勇于创造。】，【劳动生产最光荣。】红底白字，格外显眼。

四年前，她来到威海。

而当时季砚行因为在一次救灾中发生了事故，意外负了重伤，杨幼薇和他分手后就出国去了华盛顿。

是江云窈最后选择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他康复。

季砚行出院那天，当着所有来接他的战友的面，对江云窈说：“江云窈，是你一直不离不弃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嫁给我吧。”

那天，周遭都是季砚行战友的起哄声：“嫁给他！嫁给他！”

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结了婚。

当时的江云窈以为，季砚行娶自己是对自己日久生情，殊不知只是因为感激。

蹉跎一世，她才明白，感恩、同情、怜悯甚至是婚姻，都不一定是爱情……

到达广播站。

领导吴艳轻轻拍了拍江云窈的肩膀：“节哀顺变，回老家后，记得和我常联系。”

江云窈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吴姐。”

她收拾了自己的私人物品，抱着离开。

吴艳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叹息一声。

“唉，果然不应该心疼男人。”

吴艳也知道江云窈丈夫的事。

四年前，江云窈为了照顾季砚行，来这里做一名播音员。

她每天都会花三个小时的时间煲汤，中午下午给季砚行送饭，休息的时候就照顾他康复。

她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可是现在呢？

杨幼薇回来之后，季砚行什么都忘了。

江云窈离开广播站后，就去了附近的理发店。

理发店内，挂着一个日历。

11月24日，只剩下四天了。

江云窈收回视线，对理发师说。

“麻烦你帮我剪成短发。”

以前，季砚行并不喜欢江云窈剪头发，说她长发最好看。

后来，江云窈才知道。

是他忘不了的初恋杨幼薇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

第3章

聚丰国营大饭店，包厢内。

当江云窈走到门口时，就听见里面都是tຊ季砚行战友的起哄声。

“陆哥，幼薇这次回来给你庆功，你不得说两句吗？”

“是啊，陆哥说两句。”

“……”

季砚行坐在首位，没说话。

而他身旁的杨幼薇双颊羞涩得泛着一层红晕，她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老李，你们别乱说话，鹤年现在都有媳妇了。”

“他们都已经结婚三年了。”

被叫老李的人，江云窈认识，他全名叫做李享荣，是季砚行的朋友。

李享荣轻嗤出声：“幼薇，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鹤年之所以和江云窈在一起，都是因为四年前，你出国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打开了。

包厢内的众人都看到了站在门外一头干练齐肩短发的江云窈。

而首位上的季砚行眸光一凛。

他起身走了过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现在才来？”

“去办辞职手续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江云窈淡淡道。

辞职？

季砚行深邃的眼瞳中浮现出一抹疑惑：“怎么突然辞职了？”

“找到新工作了。”江云窈言简意赅地回道。

季砚行闻言不再多问，带着江云窈认识在场的战友。

有了上辈子的经历，这些人，江云窈都认识。

只有杨幼薇，这是这辈子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你好，我是杨幼薇，你的‘前辈’，第一次正式见面，幸会。”

说着，杨幼薇朝江云窈递过去一杯酒。

江云窈却没有接。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季砚行是知道的。

可杨幼薇眼底却浮出一抹不加掩饰的讥讽：“我在国外都没有听过那些西医说过有什么酒精过敏，你撒谎也不太合适吧？”

说罢，杨幼薇当着众人的面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眼尾泛红地看了一眼季砚行。

“鹤年，你这个老婆还真娇气。”

见状，季砚行眉宇微蹙，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不悦。

落座后，他压低声音对江云窈沉声说道。

“你可以不喜欢幼薇，但是你没必要当众让她难堪。”

当众让她难堪？

刚刚的一幕，到底是谁比谁更难堪？

江云窈不想再和他纠结辩驳，毕竟自己还有4天就要离开威海了。

她反问：“鹤年，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要当众给她难堪，而是你太在乎她了，所以才会觉得我让她受了委屈。”

季砚行闻言一怔，薄唇微微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顿庆功宴吃的各怀心思。

杨幼薇一杯接一杯地闷头灌着酒。

而江云窈注意到，自己丈夫季砚行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江云窈心里清楚，真正地喜欢一个人，是即使在人群当中，也只会注意她一人。

吃过饭后，众人一一告别离开。

杨幼薇却开始发起酒疯，她抱着季砚行的手臂不肯松开，哽咽道。

“鹤年，我们和好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不想再跟你分开……”

“我不能没有你。”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随之涌出：“你不知道我在国外的这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我真的忘不了你。”

而江云窈就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她不禁想，如果杨幼薇真的爱季砚行，那又为什么会在得知他重伤后选择出国离开？

“她喝醉了，你别在意。”

季砚行扯开了杨幼薇的手。

江云窈回过神点头：“嗯，知道。”

而后，季砚行又叫上几个女同志扶着杨幼薇上车回去。

“杨幼薇喝醉了，我送一下她们，你在这儿等我。”

“好。”

江云窈看着他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杨幼薇爱不爱季砚行，江云窈不清楚。

但季砚行肯定还喜欢杨幼薇。

上一辈子，江云窈曾在网上听到过一句话，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果然说的对。

众人离开时，江云窈听到了几人远去的声音。

“不得不说，今天嫂子真漂亮。尤其那头短发，干练又利落！”

“漂亮又有什么用，你们看不出来吗？陆哥喜欢的还是幼薇。”

“那倒是，陆哥可是团长，江云窈一个小播音员，怎么能比得上海归幼薇呢？”

待他们走远，议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江云窈仍留在原地。

今天过后，还有三天季砚行就不用忍着了。

江云窈在今天辞职剪发后，又去申请了离婚。

下半辈子，她不要再和季砚行在一起。

第4章

江云窈孤零零地站在国营饭店门外，等着季砚行回来。

而那个被杨幼薇称呼为‘老李’的李享荣，才从包厢里面出来。

他看到江云窈，不由得问：“在等鹤年？”

江云窈轻声“嗯”了一声。

李享荣欲言又止：“江云窈，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鹤年现在很痛苦。”

“真爱回来了，却不能和真爱在一起，连稍微的肢体接触都不行。”

江云窈闻言，看向他：“你是说季砚行和杨幼薇是真爱？”

李享荣不置可否。

江云窈攥紧了手：“如果他们是真爱，又怎么会分手？分手了就证明，并不是什么真爱，感情也没那么深。”

李享荣一时语滞，唇角嗫嚅良久才丢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