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那疯女人的动作那么迅猛过，像是草原上的猎隼，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刺客和舒瑜，但那个疯女人反应过来了。

　　火烧起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撑着最后的力气，把她推了出去。

　　六七岁的孩子，踉跄着被推出去，火舌舔过她的衣服，她愣着摔在了街市。

　　“找……找你舅舅……”

　　这是她留给舒瑜最后的话。

　　烈火吞没了女人的身影，疯女人为了出宫当诱饵，被宫女打扮的很体面漂亮，舒瑜想，她入宫的那一天，应该也那么体面又漂亮。

　　如果没有箭和血的话，她应该会更漂亮。

　　那是第一次，舒瑜明白了什么叫母亲。

　　那也是第一次，舒瑜知道了什么叫做失去。

第151章 祭祀先祖

　　舒瑜愣坐在街市上，来往的人疯狂地逃窜着，尖叫，混乱充斥着大脑。

　　烈火彻底吞噬了整座木楼，等到有人来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化为了灰烬。

　　她死了，舒瑜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灰烬，告诉自己，她死了。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从此舒瑜就再也没有弱点了，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那个疯女人明显是她的掣肘，没了她，舒瑜就不怕做更多大胆的事情了。

　　可真在那女人死的那一刻，舒瑜感受到了一片空茫。

　　她终于明白，她在守着那个女人，可能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寄托。

　　没有人会在意她这个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的小孩子，等到宫女发现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去。

　　小孩子坐在废墟的旁边，雪白的脸上都是灰烬，头发乱糟糟的，看着特别狼狈。

　　“三殿下？”宫女弯着腰凑到她身边，小声地喊她。

　　见她没有反应，宫女咕哝道：“真被吓傻了。”

　　“乔家也真是惨，嫁个妹妹疯了，留个皇子还是个傻子。”

　　舒瑜听得到，但是她不想说话。

　　她好累，累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很久之后，有人策马而来，烈风穿过他的衣摆，枣红的马踏着蹄子，像一阵风一样停在了舒瑜的身旁。

　　高大的男人从马上而下，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下来，天色晚了，闹市已经没有人了，小摊贩的摊子已经收了起来，只留几块布片摆在那青石地上。

　　宫女见了来着，小声行礼：“将军。”

　　乔长明阔步走到灰烬面前，对于妹妹的离世，他没有崩溃也没有嘶吼，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盯着那一片灰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站了很久。

　　乔长明没有让周围的宫女免礼，宫女僵在那里，像是一场闹剧。

　　就在宫女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乔长明转身了。

　　男人弯腰，抱起地上的孩子，把她扛在肩头：“走，舅舅带你回家。”

　　那一日，舒瑜坐在男人的肩头，像是坐在了京都最高处，她看到了自己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皇宫的外面，辽远的天空，无尽的权力和荣耀。

　　万家的灯火，无边的山峦，金戈铁马，珠锦丝缎。

　　她要坐上这个王朝最高的位置，她要睥睨众生，她要——活下去。

　　“舅舅。”那是舒瑜第一次喊乔长明。

　　那个疯女人给她留下了最强大的母家，乔家成为了舒瑜一路走过的底气和后盾。

　　她也不再是一个人，此后经年，每一次她出事，舅舅都会及时赶到，然后把她扛在肩上，用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走咯，带我们家宝儿回家。”

　　后来，乔长明再也扛不动她，但他依旧会在舒瑜出现问题的时候及时出现。

　　一次又一次，带她回家。

　　舒瑜是乔家的宝贝。

　　舒瑜的那个疯娘亲，也是乔家的宝贝。

　　乔长明急着打仗，急着班师回朝，想要拿无上战功威逼皇上把妹妹还回来，甚至起了破釜沉舟的想法，可他来的太晚了。

　　妹妹死了，只留下了个孩子。

　　好在老皇帝并不在意这个孩子，所以乔长明得以把舒瑜接回了乔家，自此之后，十几年间，舒瑜活得顺风顺水。

　　舒瑜不恨老皇帝，她也不恨她的母亲。

　　没什么好恨的。

　　如果是她在老皇帝那个位置，未必会做出更好的选择，老皇帝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在意那个女人，也不在意那个女人的孩子。

　　如果不是舒瑜过于出色，被大国师相中，也许这个老皇帝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孩子。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大才是资本，想要被别人看到，就要有值得被人重视的实力。

　　可是……

　　舒瑜敛起袖子，挑了挑灯芯，灯油因此在铜制的雕花烛台上泛起波澜，倒映着跳跃的火苗。

　　老皇帝今日召她进去，肯定不止是闲聊，他找她的师父，肯定还有什么事要说。

　　是遗嘱吗？

　　舒瑜盯着那跳跃摇曳的火苗，眼神陷入平静。

　　——

　　秦山的山峦连绵不绝，周舒语把这段时间的琐事处理完，推开木门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

　　云海在她的面前翻滚，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周舒语伸了个懒腰，心情极度愉快。

　　“周师姐。”有人来到她的面前：“藏宝阁的封印解开了。”

　　“啊，到时候了？”周舒语理了理衣服：“那我和尊主说一声。”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方师兄回来了吗？”

　　“小淮也在下面好一阵子了，应该回来了吧。”

　　那弟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随后离开了。

　　周舒语收拾了一下，打算离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小师叔。”

　　熟悉的声音，周舒语回头，看见了许淮，她笑起来：“哎，你回来了啊？”

　　她走过去，拍了拍许淮的肩头，然后问道：“你师父回来了吗？”

　　许淮微顿，面色略变，随后道：“他在凡界还有一些事情，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周舒语这段时间也没落下修炼，作为灵修，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许淮的异常，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小淮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许淮摇摇头，随后开口道：“我只是来和小师叔道一声平安，对了，我可以借一下你的令牌吗？”

　　周舒语颔首：“当然可以啊，你要去哪里啊？”

　　许淮低声道：“我想去祭祀先祖。”

　　“秦山的先祖吗？”周舒语蹙眉：“可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大门只有历代掌门能打开，你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没事的。”许淮回道：“我正好去打扫打扫。”

　　周舒语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多言，用灵识确认对方没有恶意后，周舒语把腰间挂着的令牌给了许淮。

　　她顺着山往下走，越走越觉得奇怪。

　　周舒语在半山腰停住脚步，刚想要回去找许淮，突然收到了灵信。

　　方疏忱回来了。

　　周舒语在半山腰踌躇了片刻，决定先下山。

第152章 通道

　　秦汝踏入秦山的藏宝阁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秦山的藏宝阁和大多数的藏宝阁一样，里面收藏着各种草药和灵器仙丹。

　　在没有来之前，秦汝以为她会在这里找到一把能打的武器，但等她绕了整个藏宝阁之后，却发现压根就没有一把她能用的。

　　法器确实不错，但是对于真神来说还是太弱了。

　　秦汝也不需要灵药。

　　那……

　　秦汝站在藏宝阁之中，盯着那些灵药和灵器，一时之间摸不准尊者为什么会给她指这条路。

　　他想让她找到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来秦山？秦山到底有什么值得她来这一趟的？

　　方疏忱没进藏宝阁，他靠在门槛处，盯着秦汝的背影。

　　能开藏宝阁的门的人很少，秦山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个，正巧，方疏忱就是其中一个。

　　周舒语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走到方疏忱面前，开口道：“方师兄。”

　　方疏忱颔首：“嗯。”

　　周舒语一看藏宝阁的门开了，就知道里面是谁了，她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周舒语没敢往里面进，只好在外面和方疏忱尬聊。

　　“那个……方师兄，小淮也回来了。”周舒语笑笑。

　　方疏忱突然顿了下，视线移向周舒语：“他回来了？”

　　方疏忱找了他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