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换来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尝试了无数次之后，姜茶的心理防线终于濒临崩溃，她看着前方拥挤的车道，双手用力砸向方向盘，大声鸣笛。

刺耳的声音并没有缓解她的焦虑，这股恐慌愈演愈烈。

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丝颤抖。

她一把抓起手机，点开微信，在唯一置顶的联系人对话框中输入一条条语音。

“庭川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6

“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会让我找不到你的吗？”

“庭川，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儿？”

“今天是去医院换血的日子，就算我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啊……”

“……庭川，别不要我，求你。”

姜茶把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额头很快就一片红肿。

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察觉到不对的。

从发现空白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想到，她就该留在顾北辰身边，寸步不离。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找不到他了。

……

C国。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顾北辰有些疲惫。

谁知道一下飞机，就接到国家科研局的延迟实验计划通知，为了补偿他，国家科研局以他的身份在C国疗养院定了一个永久协议。

从此之后了，他则会一辈子，都可以隐姓埋名住在疗养院。

大脑一阵眩晕，他扶着机场落地窗边的扶手，缓缓蹲下了身体。

忽然，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顾北辰抬起头。

只见一个身高一米九多、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一脸疼惜地看着他，说着一口正宗的C国话。

C国是靠近北极圈的一个小国家，有自己的语言，顾北辰特地学习了一段时间。

他听出，这位老奶奶说的是——

“可爱的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和家人走散了嘛？”

见老奶奶误会，顾北辰连忙扶着栏杆站起身，摆手解释。

“不是的奶奶，我已经成年了，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久违的爆笑。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顾大学霸到了C国，居然被人叫小朋友啊！”

顾北辰惊喜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兄弟——方忆。

“方忆！”

这边的人普遍身材高大，如今他站在C国疗养院负责人身边，更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朋友。

见到他那一刻，顾北辰满心的灰暗好像都被冲散了。

他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好兄弟。

方忆拍着顾北辰的后背，抿着唇扬起嘴角，呼出一口气，安慰道：“没事了庭川，都过去了，我们都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

顾北辰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笑容。

“是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第9章

华国。

醉醺醺的姜茶坐在一地酒瓶中间。

她双眼呆滞失神，脸色通红，却还是机械地举起酒瓶对着自己灌下去。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家里，和顾北辰有关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的。

手机里、电脑里，一张合照，一句对话都找不到。

顾北辰仿佛人间蒸发，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咕咚”

辛辣的酒液灌进喉咙，姜茶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忽然疯了似的爬过去，挥开积木，抓起离婚协议想要一把撕碎。

却在动作落下的那一刻顿住。

许久，她看着顾北辰亲手写下的名字，把离婚协议抱在胸口，痛苦地跪地蜷缩。

这是顾北辰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她苦笑着，呜咽出声：“庭川，你的心好狠……”

摇摇晃晃起身，步伐踉跄，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回卧室。

衣帽间、书房、床品……

属于顾北辰的一切，他用过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7

姜茶蜷缩在光秃秃的床上，连一丝顾北辰的气味都闻不到。

酒意上头，她终于扛不住眩晕，昏睡过去。

梦里。

她仿佛回到了初遇顾北辰的时候——

清大校园，新生报到的第一天。

顾北辰就像是天生的男主角，带着光环，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姜茶见到他时，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个。

他生得好看，身材高大，彬彬有礼，成绩好、有想法，看起来就像富贵人家养出的贵少爷和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同行。

让身为孤儿的她，望而却步。

可他不是，他的家世不仅普通，甚至说得上是凄苦。

父母离异，各自组建家庭，和外婆相依为命。

她想，他们是同一种人。

她开始去计算机系蹭课，暗自观察他的喜好。

听他和同行的朋友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做出让大家开心的游戏。”

她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一次在图书馆借书，她开始正式走进他的视线，他以为那是一次偶遇，却不知道，她早有预谋。

她们渐渐熟络，他对她也有了好感。

一款她自学编程、熬夜设计的告白游戏，让他们彻底走到了一起。

游戏通关那天，顾北辰对她说——

“姜茶，我要一心一意的爱，只要你不走，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时的他，穿着白衬衫，站在树下，阳光给他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就像照进深渊的男神。

她想。

我会永远爱他。

……

枕头被泪水洇湿了一片。

姜茶抽泣着，身体剧烈一抖，从梦中惊醒。

太阳穴突突地疼，梦中的一切仿佛犹在眼前。

她抹了把脸，摊开手掌，看着那一片冰冷的水渍，从胸口挤出绝望又哀恸的笑声。

“庭川。”

“你食言了。”

“你明明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不要我……”

她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找过家里每一个角落，试图从渺茫中找到一点希望。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颓然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疲惫地向后仰倒。

忽然——

她看到桌子上有一个陌生的U盘。

第10章

姜茶精神一振。

双眼蓦地亮起，她连忙扑到桌上，拿起U盘，急着往电脑上插。

却因为激动到手抖，尝试几次都没成功。

终于，U盘插进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双击鼠标，一次又一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庭川不会离开我的，他一定是……”

文件打开，她和梁俊奇拥吻的照片霍地出现。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屏幕前。

怔愣一瞬，她疯狂点击鼠标，一张张照片、截图，划过眼前。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庭川不该知道，是谁发给他的，是谁？！”

她的心越来越乱，呼吸变得急促，双眼慢慢红透。

“咔嚓！”

电脑被姜茶整个摔了出去，屏幕四分五裂。

身躯仍在颤抖，她整个人像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她痛苦地捂住脑袋，喉咙里溢出一声悲鸣。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梦惊醒的时刻。

顾北辰站在树下，看着她。3

“……但你如果背叛我，我就会永远离开你。”

永远，离开你。

梦魇如同魔咒，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

C国，医院。

“庭川！你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顾北辰输完血出来，方忆立马上前扶住了他。

看着满眼担忧的好兄弟，顾北辰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什么事，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跟我一样血型，还愿意给我输血的人。”

闻言，方忆得意的扯了扯嘴角。

“那当然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方大少爷，要是全世界只有那个渣女跟你血型一样，我都要怀疑你们俩是不是亲兄妹了。”

提到姜茶，顾北辰眼神暗了暗，但很快，他整理好情绪，重新抬起头，看向远处。

“不提她了，我现在觉得精神不错，你带我逛逛？”

提到这个，方忆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就把姜茶的事抛到了脑后。

……

华国，别墅。

“叮铃铃——叮铃铃——”

姜茶的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梁俊奇”的名字，却怎么也不想接。

攥着手机，犹豫半晌，姜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与她哽咽沙哑的嗓音不同，梁俊奇的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阿凝，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我想念你肚子里的宝宝，我也想你了。”

听着梁俊奇亲昵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