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来说难，对温雅来说，只会更难。
她就是周砚那二十年的过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周砚的过去。
哪怕就算周砚同意了采访，她又如何问得出口？
谭莘没安好心，温雅心里清楚。
靳南过来喊她下班，无意中瞄到她的文件，一把抓起来翻了翻。
“好家伙，一来就给你这个地狱级任务？她是有多恨你啊！”
靳南把文件放回去，“你这只怕周砚面都没见到，这几年的学就白上了。”
他说的没错，这不是什么秘密，那几个前车之鉴，几乎告别媒体行业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刷盘子呢。
“要不行别干了，反正才上一天班，大不了再找工作。”
温雅捏紧手里的文件，“没用的，以她爸在媒体界的影响力，我辞职，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了。”
横竖都是被封杀，她宁愿被周砚封杀，也不想被谭莘封杀。
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反而还有希望。
她也想看看，周砚谈及过去，是怎样的态度的，
当然，前提是周砚同意的话。
资料上只有周砚助理的电话，也就是，他们连周砚本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拿到。
温雅收拾东西下班，今天要回宿舍了。
虽然放不下爸爸，但经过昨天的事，温雅不敢再贸然去周家。
电梯门打开， 温雅刚抬起的脚又顿住，不找很久地收了回去。
因为里面站着楚思和周砚，周砚双手抄兜，轻靠在电梯墙上，楚思拎着包，嘴角弯起委屈的弧度。
他们中间隔着一段突兀的距离，似在避嫌，又似在闹别扭。
电梯里气氛有些诡异。
温雅转身往另一个电梯走，楚思却忽然抬手挡住电梯门，“温雅，跟你男朋友进来吧。”
温雅赶忙拒绝，“不了，另一部电梯快到了，您先走。”
楚思说，“这么见外干什么，快进来。”
温雅在原地踌躇。
楚思一直挡着电梯门，耽搁的时间太久，电梯发出了‘滴滴’的催促声。
里头传来周砚冷淡的声音，“还走不走？”
楚思则是看向温雅，大有她不进来，就不放开电梯的架势。
温雅咬了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靳南自然也察觉到了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没打算去凑热闹，扭头进了对面的电梯，“这个到了，我坐这个！”
他跑得太快，楚思都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电梯里也有人，楚思也不好再把他喊回来，只能放开电梯门。
电梯门合上，下降到四楼的时候，电梯忽然不动了。
忽然间，电梯里的灯全部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楚思惊叫一声，也顾不得和周砚闹别扭，一头扎进他怀里，颤声开口，“阿砚，电梯怎么了？”
她刚说完，墙上射出微弱的白光，是应急照明灯，勉强能照出电梯的环境。
“不知道。”
他抬起手臂，按下电梯里的求救铃，但是按了没什么反应。
他又摸出手机拨打电话，手机没信号。
楚思也拿出手机，果然都没信号。
“怎么办？电话也打不出去！”
周砚道，“那就少说话。”
温雅站在角落里，看着前方的两人，显得很多余。
楚思抱住男人的手臂，轻声说，“阿砚，早上我本来是叫你去试婚纱的，结果听到女人的声音，我能不生气吗？”
“不过算了，这件事就当过去了，以后你可不要在外面乱来，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怕你得病。”
“什么不三不四？”
楚思扬起下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和谁睡，谁就是不三不四。”
周砚哼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温雅垂下头，没有什么词，能比楚思这句话更好的形容她的她了，可不就是，不三不四，不清不楚。
若有人问她与周砚什么关系，她都答不上来。
电梯里空气不流通，越来越沉闷，温雅有些呼吸不顺畅。
她在角落里蹲下，尽量放缓呼吸。
前方楚思依偎在周砚的怀里，两人看起来恩爱极了。
“我不会死在电梯里吧？”楚思小声说道，可话里却没有害怕。
这个时间被困在电梯里死不了，她只是想要心上人的安慰罢了。
喜欢一个人不会拆穿对方的小伎俩，只会配合，周砚低声安慰她，“不会的，别怕。”
温雅掐着小腿，越来越胸闷气短，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气上不来，下不去。
脑海里闪过的无数片段，耳边传来许多模糊且遥远的声音。
“看你这么喜欢呆在厕所，要不以后你都睡厕所好了。”
“你不是狗吗？狗就该在厕所里吃饭啊，把她饭倒进去！”
“不吃？那我帮你吧，给我吃！”
“把门抵住，别让她出来了。”
昏暗封闭的空间里，如同回到那间暗无天日的厕所。
温雅拼命的喘着气，腿被掐的生疼，满头大汗，她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就在此时，电梯里的灯忽然亮了，门口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温雅像是死里逃生一般，闭上眼，长长地松了口气。
楚思对门外的维护人员发难，“电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出故障，你们怎么办事？”
“不好意思楚总监，电梯不知道什么原因触发了保护功能，我们刚刚检查了一下，电梯没坏，已经没问题了。”
这话让楚思有几分心虚，或许与刚刚她挡电梯门有关。
但她怎么能承认，“算了，你们自己再好好检查一下，不要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了。”
“是，楚总监。”
楚思回头看向温雅，“好了，我们出去吧。”
温雅扶着电梯，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她点点头，拖着虚弱的脚步往外走。
楚思狐疑地盯着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我先走了。”
温雅踉跄地走了几步又变成了跑，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楚思又转头看了眼周砚， 后者盯着温雅的方向，神色不明。
她挽起周砚的胳膊，微笑道，“我们回去吧，看来也只能等明天再去试婚纱了。”
周砚收回目光，扬了一下唇，“你先自己回去，我要去公司一趟。”
他说完，撇下楚思离开。
楚思愣愣地站在原地，随着周砚走远，她脸上的笑意全无。
温雅跑到公司大楼外，呼吸到新鲜空气，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忽然，一辆车飞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