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办公室里那几盆格格不入的绿色植物。

那是秦婉瑜差点养死的绿植，想着他大学选修过植物保护的课程，就委托他帮忙照顾。

徐砚清义正言辞的拒绝：“我是人的医生，不是植物医生。”

结果查个房的功夫，屋里就摆了好几盆病恹恹的盆栽。

秦婉瑜还挂了牌子，写着：“求徐医生妙手回春。”

他叹了口气，只能收下。

照顾了将近一个月，才将那几盆即将病死的绿植救回来。

秦婉瑜看着屋中已经重新焕发生机的盆栽，眼前一亮，开心道：“砚清，我果然没看错你！”她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徐医生果真妙手仁医。”

说着便小心地抱起了那几盆绿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之前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说：“对了，上午有快递到，我帮你签收了，放在茶几上了。”

徐砚清立刻想到那几通未接电话。

原来是快递。

可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他最近没买东西，而家里的东西都是陆云瑾购买，电话也留的是她的，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徐砚清有些疑惑，正好到了下班时间，他就换了衣服，拨通了陆云瑾的电话。

本想告诉陆云瑾今天他接两人回家，只是电话那头只有一声冰冷的——

“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徐砚清心中一沉，觉得奇怪。

他们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以免联系不上，陆云瑾的手机怎么会关机？

徐砚清越想越觉得不对，挂断了手机，就要去她的办公室找人。

却只看到一片灰暗。

门是锁的，没有开灯。

接连几个反常的现象终于让徐砚清皱起了眉头，他心颤了颤，突然生出一丝不安。

路过护士站，他赶紧叫住了那位和陆云瑾关系好的护士长，问：“陆医生呢？”

下一句话却将徐砚清牢牢定在了原地。

“陆医生辞职了，徐医生不知道吗？”

徐砚清素来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古井无澜的眸中显出一丝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

他声音颤抖，似是极为不可置信。

护士长还是第一次看到徐砚清这副模样，愣了一下，才回神。

“就昨天……”她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拿出了那支钢笔，“对了，陆医生让我把这支笔送给你。”

“她说，这是送你的临别礼物，感谢这些年共事，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第10章徐砚清看着那支熟悉的笔，怔了片刻。

这是他送给陆云瑾的入职礼物。

他还记得当时陆云瑾神色雀跃，一双水润的杏眸闪烁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光彩。

将礼物小心地抱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医生的。”

转眼过去这些年，徐砚清每看到陆云瑾用这支笔，都会想到那个稚嫩的闪烁的眼眸。

可是……

他听着护士长的话，心却猛地揪起。

“心想事成……”

徐砚清眼眸一沉，抿了抿唇。

结合这段时间陆云瑾的反常举动，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

陆云瑾以为他对秦婉瑜还有心思，才一言不发地辞职离开。

徐砚清心中气恼，猛地攥紧了手。

陆云瑾怎么能不跟他商量一下，说离开就离开？

只要陆云瑾开口问，他就能解释清楚，何至于此？

徐砚清周身气愤，仿佛一座随时等待爆发的阴沉火山。

护士长吓得默默退了一步，不知他为何这么生气，正想说话，就听他问：“陆医生说去哪了吗？”

她赶紧点头：“陆医生说丈夫去美国公干，她跟着去了。”

丈夫？

徐砚清听着，手攥得越发紧，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去美国公干？

徐砚清气昏了头，几乎忘了，是他说不希望同事知道两人是夫妻的。

他闭了闭眼，才收起那股摄人的气势，也暂且压下陆云瑾不告而别的怒气。

直接转身回了家。

不过是一时赌气去了美国，过几天气消了就回来了……

反正他们已经结了婚，她就算离开，也总是要回来的。

徐砚清这样想着，开车回了家。

应该是秦婉瑜离开前请了保洁员工，家里整洁干净的仿佛是新房。

换做平常，看着这样简约的模样，他应该觉得舒心。

可现在，突然生出一丝空荡的感觉。

就好像这栋房子从头至尾都只有他一人住，没有陆云瑾，也没有小昱。

徐砚清皱了皱眉头，气愤的心经过一路冷却，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混乱了起来。

他难得心慌，不由得想，要不还是请个假，亲自去美国找陆云瑾和小昱吧？

想着，徐砚清就走到茶几底下，拿出装证件的袋子，准备拿护照。

可刚拿出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份文件——

一份英文的，是哈佛医学院的录取通知。

一份中文的，是离婚协议书。

徐砚清的心陈到了谷底。

他看着学生那一栏写着的“陆云瑾”三个大字，已经协议书后签好的两个名字，怔了半晌。

才仿佛自嘲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陆云瑾不是去出国散心，是去留学了。

还骗他签了离婚协议，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他没猜错，那份文件也是陆云瑾寄来的，里面是离婚证。

徐砚清颤抖着拆开，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看着桌上的文件和证件，徐砚清的心好像被冷风裹挟，冰冷而麻木的伤痛袭来。

陆云瑾……就这么走了？

徐砚清痛极反笑，以手掩面，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

“陆云瑾……”

苦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中，注定得不到回答。

第11章徐砚清的痛苦悔恨与挣扎，我统统不知道。

此刻，我正在旧金山机场转机。

小昱人小，又是第一次坐国际航班，十几个小时的航行让他难受极了。

一张白嫩的小脸皱巴巴的，看得我心疼极了。

多亏全程订的是公务舱，若是经济舱，又小又闷，小昱一定更不舒服。

于是转机这几个小时，我带着小昱走进一直想吃的那家汉堡店。

店内爆满，空位几乎没有，我环视了一周，只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个空位。

尽管哪里已经坐了个小孩，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过去，询问：“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坐这……”

话没说完，对方抬起了头，我才看到他兜帽下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眸。

男孩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的仿佛混血。

我愣了下，想着这位置应该是他的家人，正要道歉要走。

男孩就抬眸看了我一眼，神色疏离地点了点头。

我赶紧道谢，带着小昱坐下。

男孩看着拒人千里之外，倒是个挺随和的人。

这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就抛之脑后。

我给小昱点餐，和他吃饭，看着他乖乖捧着汉堡吃得香，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才松了一口气。

让小昱一路颠簸，是我不好。

现在他能好受些，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想着，又给小昱擦了擦蹭到脸上的番茄酱，才转头吃饭。

却发现对面男孩正在看我。

我对上他的视线，问：“怎么了？”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鼻子，掩饰般地挪开了视线。

我没放在心上，男孩刚才那一眼，眼眸中透出淡淡的忧愁，不像是别有用心，反而像是在……怀念。

是我和小昱的相处让他怀念起自己的父母了吗？

看着他只身一人坐在汉堡店里，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心蓦然一软。

当了妈之后，我总是会对孩子们格外留心。

正想着，小昱突然停下，一声惊呼唤回了思绪：“妈妈，你看哥哥——”

我回神望去，看见对面男孩脸色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