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起来江弥声是个不太喜爱孩子的女人，她天性没有那么多的母爱，换个新兴的词语说：就是精致利己主义者。

许听然看了看她：“别怕，不就怀个孕吗！”

她心情低落，声音压得更低：“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要是怀了，那还能怎么样？”

“我要是怀了，没名没分的，孩子就是非婚子，你不懂啊？”

江弥声是律师。

打大学起，她就能把全国律法翻来倒背一遍。

许听然自然口才上，是没法跟她比个高下。

但她看不得江弥声那一本正经，干着急的样子，调侃道：“你别上纲上线，真要论这个，全国内非婚子一抓一大把……”

话到一半，她猛然惊了下，问：“你不会想着把孩子偷偷流了吧？”

本来是调侃，缓解氛围的话。

听她这么一说，江弥声只觉得心里更糟糕难受了。

神经乱跳，头疼难忍。

感觉情绪濒临崩溃，脑子都要炸掉。

情绪一差，江弥声就止不住的嘴里泛酸水，胃里翻腾想吐，许听然连忙拿纸巾去捂她的嘴：“赶紧擦擦。”

看她这样子，她也难受。

两人都没当过妈。

尤其是许听然，还是妈宝女，二十几年在父母膝下过得呼风唤雨，要什么买什么，她是真的不理解身为人母的情感。

当然，江弥声也没几分理解的。

这个时候，两人都有些慌乱。

面对这个有可能存在的孩子。

“正常事，别那么大惊小怪……”

嘴里还嚼着话，江弥声手机嗡嗡作响，铃声急促，炸得她头皮发麻。

看到上边来电人时，她头皮更麻了。

“周……周应淮的电话。”

她咽了咽唾沫，盯着跳动的屏幕，看了好久，压住那股气接听，尽量的维持声线平稳如水：“我在事务所。”

“阿正醒了。”

隔着手机，江弥声都能听出周应淮声音里夹杂的不对劲。

她起身，挪开步子走到一旁去听。

“醒了是好事。”

周应淮迟疑片刻：“阿正想见你。”

江弥声心口跳动得很快，是一瞬间加速的，她吸气再呼气，拿开手机，再贴近，笑说了声：“那我待会去跟领导请个假。”

“我去接你吧！”

“不用。”

她下意识的开口，说完，才觉得自己态度过于急促，有些显得不正常了。

江弥声把话圆回去：“我现在在外边见当事人，马上过去。”

电话结束。

许听然那边已经取到了检验报告。

正坐在椅子上，等她回身。

两人多年的友情。

江弥声很懂她这副表情，不用看结果，她也知道，里边是个什么内容，眼眶里热热，泛起一层不知何味的雾气。

“怎么样？”

许听然把报告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她接过，细致的往下看了好几眼，确定没看错。

怀孕五周。

江弥声站着没动，腿是软的，脸是紧绷的，心是骇然的。

第167章 差点就死了

足足五秒钟，压下心口的跳动。

江弥声将检验报告揉捏成一团，塞进口袋里，面孔回归到足够的冷静中：“这件事情，先不能跟他说，梁祈正要见我。”

许听然的关注点：“如果他要闹，你就人流？”

不可否认，说这话时，她是有些生气的。

“先过去再说吧！”

江弥声确实也想过去，好好面对梁祈正。

……

医院。

刚醒转，梁祈正还很虚弱，眼神都透着一股弱不禁风。

唇瓣发白，脸颊上都是或深或浅的伤。

原本一头齐整的短发，车祸导致头部创伤，几乎剃光了，全靠一张无可挑剔的脸，huaiy硬撑着气质。

他醒来的那一刻，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地。

尤其是周晋安跟周应淮。

周晋安一言不发，眼眶里盈着不少雾气。

梁祈正张动唇瓣，眼带询问：“她什么时候能来？”

看着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如今这般模样，周应淮也有一瞬出现心梗的错觉，好像心脏要罢工了，他说：“半小时后就到。”

梁祈正把脸翻过去。

再没发出半个字音。

宁悦站在后边，轻拍下周应淮的肩膀：“应淮，让他先休息会，我们出去等。”

差不多半小时，江弥声如常赶到。

怀孕的事，仿佛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她该是怎样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

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的涌动早就如浪潮般翻江倒海了。

尤为是在看到周应淮的瞬间。

她真的……很想很想，把一切告诉她，不必独自承担。

可当她看见男人眼中，那略显脆弱的神情，心揪起，话也无声得提都没敢提：“梁祈正他……现在情绪方面怎么样了？”

“还好。”

周应淮没怀疑她。

江弥声说：“那我进去跟他聊吧！”

“嗯。”

始终要面对的，早来晚来都一样，她进门后，把病房的门打上反锁。

室内空调打得很低，进门的瞬间，江弥声只觉得胳膊皮肤都泛起一层鸡皮，顺着病床看过去，是梁祈正的脸。

他面无表情的躺在上边，动不了。

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或许是想起身，但那些碍事的仪器，加之他身体极致虚弱，没有力气，刚做了个势头，人重新跌了回去。

“你先别动。”江弥声替他捏好翻开的被角。

“刚来？”

梁祈正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弱去几分。

弱得令人只觉心疼。

她坐好，背脊挺到笔直，嘴角没有笑意，但也不寒薄：“这些天，你小舅很担心你，一直整宿整宿陪在医院，公司已经快……”

“呵呵……”

梁祈正冷笑，打断了江弥声嘴里的话。

笑完，他用着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江师姐，我差点就死了。”

她听得额头青筋直跳，眼皮也跟着不止的颤动。

江弥声有一种心脏被瞬间刺穿的感觉。

不痛，里边血肉模糊。

梁祈正虚弱的言语，绕在耳畔：“我当时就坐在车上，车速不停的往上加，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他咬了咬牙：“我在想，要是我死了，你们会不会愧疚。”

第168章 破防

那一刻，梁祈正看她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有一些说不出的刻薄。

满心的难言。

明明张着嘴，喉咙苦得说不出话来。

梁祈正声音绝望夹杂斥责：“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做不到那么大爱无私，让你们好好的，我来受这个罪，既然如此……”

他话语停顿。

江弥声的手不知不觉中，顺着大腿，伸到了腹部上。

紧接着，梁祈正道：“不如大家都别想好过。”

一口气，狠狠的压进胸膛：“好，你想怎么做？”

梁祈正好看的脸上一片淡漠：“我要你离开他。”

江弥声没说话。

梁祈正脖颈梗得绯红一片：“离开岄府，让他永远找不到你，你是律师，又那么聪明，这种小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空间内陷入诡异的沉寂。

江弥声的心，慢慢逐渐平复下来，喉咙都是苦涩，她垂着脸，长长的睫毛隐匿住眼神，嘴角的位置被吐出的热气蒸得发红。

当再抬起头。

她吐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

心跟身体皆是一片冰凉如霜：“你好好休息，那我先回去了。”

梁祈正沉默无声。

冷漠的瞳孔中，透出一股倔强，江弥声提步出门，入目是周应淮急切的脸，她抿了下唇角，说：“醒过来就好，你好好照顾他。”

“他跟你说了什么？”

“聊了一些车祸的细节。”

江弥声尽量掩藏严实，丝毫不露。

任是如此精明的周应淮都未能看破，他压了压心口的气息，牵起她的手指，放在掌心间揉捏着，声音格外轻浅：“弥声。”

“嗯？”

“等阿正情绪好一点，我们再跟他提。”

“提什么？”

她表现得愈发镇定，周应淮才不会发觉异常。

男人满眼的疼爱柔惜：“我们之间的事。”

“好。”

眼泪好几次涌动到了眼眶位置，都被江弥声强硬憋回去，她微弯腰，去打量他的表情：“别这么忧心忡忡的，晚上我请你吃饭。”

“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这阵子，周应淮吃不好睡不好，人渐瘦不少。

她是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