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以为她想要的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

可是她算错了，她唯一算错的就是自己对汪鸣丞的感情。

也算错了汪鸣丞对她的感情。

她本以为只要汪鸣丞回来，他们就有机会重归于好。

可现在，他结婚了。

就在自己面前。

而她却连进去看一眼都做不到。

悔恨的泪水滑出眼眶砸进泥土。

耳边是纷乱的嗡鸣。

直到司仪高喊：“礼成——！”

她的身体彻底泄了力，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就连两旁的保镖都放开了她。

一丝不苟的发型，凌乱的散在额前，修剪整齐的指甲里卡了泥土。

精心挑选的礼服上满是脏污。

就在这时，一身中式婚服的汪鸣丞站在了她面前。

看着眼前那双鞋。

傅语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藏起来，还是仰头与他对视。

三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思念迫使她抬起头，却直撞上他眼中的怜悯。

汪鸣丞的头微低着，眼睛还像从前一样明亮，只是看着她时再也没有那样炽热的感情。

而他的身边，也站着另一个女人。

他似乎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像是分离前做过无数次的预警。

“你怎么弄成这样？”

傅语欣以为汪鸣丞在关心自己，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拨弄着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可她刚半跪着起身。

就听汪鸣丞的声音再度传来：“差点就搅乱了我的婚礼。”

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责怪。

“鸣丞……”

傅语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带着脆弱的迷茫，她嘴唇哆嗦着却只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想过无数次他们的重逢，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想过汪鸣丞会变，却没想到会让她如此陌生。

陈落颜握着汪鸣丞的手，微扬着下巴，神情有些倨傲，她的视线淡淡扫过周围的保镖，轻笑着吩咐：“来者是客，还不请傅总进去吃酒？”

这话对着此时的傅语欣说无疑是羞辱。

两旁的保镖得到命令，立即上前一步，准备把她扶进去。

傅语欣却强硬地甩开了两人的手。

“别碰我。”

汪鸣丞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只觉得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和他曾经喜欢的人全然不同。

或许爱有期限，人也是一样。

第21章

“鸣丞，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

傅语欣眸光微颤，喉结滚动，强行吞下口中的血沫。

看向汪鸣丞的目光里，带了一丝乞求。

而后者只是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没必要了，傅小姐，你结婚了，我也一样。”

说完，他牵起陈落颜的手就要走回礼堂。

可还不等转身，手腕就被傅语欣捉住。

“不，不是的，鸣丞，你听我说，我没有和蒋昊哲结婚，婚礼取消了。”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这三年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你相信我。”

她焦急地解释着像是要证明什么。

听了这些话，汪鸣丞忽然笑了。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曾经，她留一个男人在身边5年，却成了她朋友口中的谈资，向另一个男人证明她长情的工具。

现在，她又使出一样的伎俩，却是为了让那个可怜的工具回头。

真可笑。

汪鸣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直愣愣地看向傅语欣的双眼。

薄唇轻启：“你结不结婚，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如果你愿意或者我姐姐愿意，你永远都是她的好姐妹，我是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的。”

此言一出，躲在墙角看热闹的汪雯君眉头一皱。

天知道，她在确认弟弟之前的那个女人就是傅语欣的时候有多生气，每一下她都没留手。

为了弟弟的18岁到23岁，为了帮他出异国三年的那口恶气。

她怎么可能还和她做姐妹？

不结仇就不错了。

傅语欣的手颤抖着收回，她看着汪鸣丞袖口的那一点泥渍，像极了丝绸缎子上的苍蝇屎。

一股难言的愧疚涌上心头。

再抬眼，她几乎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对不起，鸣丞，对不起……”

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才能感受到当时同样的痛彻心扉。

可一切已经太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汪鸣丞不想在从前的人身上多浪费时间，旧人旧事就应该被抛在身后。

他没再停留。

牵着陈落颜的手去了更衣室。

屏风后。

繁重的礼服一件件褪去，陈落颜换上旗袍敬酒服。

汪鸣丞始终背对着屏风，一言不发，双手握拳像是在隐身，克制什么。

犹豫许久，汪鸣丞还是出声道：“抱歉，我没想过她会来，如果你介意……”

回应他的，是柔软的身体和蓬勃的心跳声。

陈落颜就这样扑进他怀中。

隔着薄薄的衣物，他能感受到她体温，和洒在耳边的气息。

“哥哥，你怎么总是喜欢说傻话？”

“我早就知道她了，我不介意，我只是心疼你。”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早点去你身边。”

陈落颜的下巴埋在他身前，毛茸茸的发顶蹭着他下巴。

可汪鸣丞就是想不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

似乎前世今生，他都没见过陈落颜。

他可以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陈落颜认识他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更早。

可他的记忆里就是找不出这个人。

陈落颜可以在身前的镜子里，看到他茫然的双眼。

可她没有解释。

只是叹息着，将自己的气息撒在他耳边。

“哥哥，你忘了我。”

第22章

全身镜上，留下一只相扣的手印。

那只能给他扇风，带来清凉的手，此刻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彼此贴合着，密不可分。

少女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满，他却为此红了眼，红了脸。

他被她撩拨得穿着粗气，脸色也紧绷着。

许久，她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他，又在他唇上轻轻啄了几下。

明明占尽了便宜，却还像受了欺负的小狗一样，委屈眨眼。

“哥哥，你忘了我，我很难过。”

说着，她抓起汪鸣丞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可我嫁给到你了，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我本想让一切慢慢来，让你慢慢熟悉我，适应我，重新记起我。”

“可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哥哥，我害怕。”

小小的身子，趴在汪鸣丞身上，他拖着她的腰，背靠着镜子支撑她的重量。

半空中停顿的手缓缓落在她脊背上，轻轻安抚。

“别怕，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是真的放下她了才会答应和你结婚，如果你介意，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好。”

身上的人声音闷闷的，却伸出一根小指，勾住了他的手。

“好，哥哥，说话算数。”

再出来，两个人已经换好了敬酒服。

等在外头的化妆师迅速给陈落颜改妆。

收拾妥当。

汪鸣丞和陈落颜重新回到了礼堂。

门外已经被清理干净，傅语欣不见了踪影，就连受邀参加婚礼的傅家人都不在了。

两方长辈还是一样的，喜气洋洋，陪着两位新人，挨桌挨个敬酒。

就好像，傅语欣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她却没有离开。

她一直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像是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小丑，可这个幸福，原本她唾手可得。

如果她愿意早在三年前，甚至是五年前。

就可以如今天的陈落颜一样，挽着汪鸣丞的手，和他一起迎接四面八方的幸福。

或许汪家人真的不会轻易同意，但那时的汪鸣丞一定会为了她对抗一切。

好在，她当时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的那五年，已是上天的恩赐。

失去了，将永远失去。

她看着汪鸣丞搂着陈落颜的腰，看着她温柔地为他整理衣领。

看着汪鸣丞做那些，她和汪鸣丞曾经做过的，从未被特别关注过的小事。

此刻却觉得无比刺眼。

或许人真的会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吧。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按道理，她现在应该祝汪鸣丞幸福。

可她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却都说不出口。

这时，她才明白，当初汪鸣丞在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那句：“傅语欣，祝你永远幸福。”

并非祝福，而是诅咒。

永失所爱的人，怎么可能会永远幸福？

她哽咽着，泪水划过脸颊，身躯颓然倾倒。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和平饭店里，那个要腔调，要派头，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