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很好一栋带小院的复式小楼，打扫干净的院子里栽种着精心培护的鸢尾花，宁静美好。

沈凝娇接过药仰头吃下，语气多了分歉意：“这段时间都要麻烦你了。”

其实她和叶明辰不过是萍水相逢。

真要说起来，她还欠他两个人情。

叶明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给工资。”

沈凝娇眼眶微微一涩，或许等自己走的那天，身边也只剩下他了。

忽然，她脸色一变，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沈凝娇一躬身，吐出口血。

叶明辰心头不由一紧，慌忙拿纸帮她去擦嘴角的血。

沈凝娇看着地上的血渍，泪意涌上双眼：“叶医生，血癌患者死的时候很痛苦吗？”

听了这话，叶明辰一噎。

半晌，他才放轻了声音回答：“不会。”

沈凝娇似是放下了心，微微喘了几口气后靠着椅背慢慢睡去。

恍惚中，她又梦见了凌怀瑾，那个眼中只有她的人……

叶明辰看着即便睡着却还是蹙着眉的人，手不觉抬起想去触摸那张消瘦的脸。

可在反应过来后，他有些懊恼地攥紧了拳。

起风后，叶明辰俯身将熟睡的沈凝娇轻轻抱起，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凌哥……”

细细的呓语让他眼神一滞。

叶明辰紧抿着唇，第一次选择放肆，抬手抚了抚沈凝娇额前的碎发。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凌怀瑾靠着椅背，疲倦地捏着眉心。

已经一整天了，沈凝娇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消息。

也许是周围过于安静，让他的心更加烦乱。

凌怀瑾再次拨通沈凝娇的号码，依旧在通话中。

“叩叩！”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阿瑾。”

凌怀瑾抬起头，当看见那张脸，眸色一亮，下意识地叫道：“沈凝娇？”

第十四章 没有必要

林雪瑶怔在原地，俨然没想到在自己先开口的情况下还被认作沈凝娇。

凌怀瑾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低头揉了揉额角：“你怎么来了？”

“听说沈凝娇出院了，你……在找她？”林雪瑶坐了下来，语速比平时慢了些。

闻言，凌怀瑾手一顿，没有回答。

林雪瑶摩挲着衣角，又问：“你喜欢她了吧？”

凌怀瑾神情一暗，半晌后给出了个“没有”的回答。

然而这个答案远不如沉默来的有分量。

林雪瑶垂眸复杂一笑：“阿瑾，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人，你想什么我都明白。”

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早就不把沈凝娇当成为我了。”

凌怀瑾指尖一颤，似是被这话戳中了心弦。

他紧拧起眉，矛盾像是无数荆棘在心中疯长，刺痛又混乱。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对沈凝娇是什么感觉。

但此刻他只想快点找到她，陪着她走完最后的日子，哪怕只有短短几天……

蓦然间，沈凝娇那句“要是我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你能爱我一个月吗”在耳畔回响。

凌怀瑾心头一紧，不愿再去细想。

林雪瑶看着他眼底的挣扎，慢慢摘下了指间的戒指：“我想我们这场婚姻已经没有必要了。”

见她把戒指放在桌上，凌怀瑾愣了：“你……”

“如果我们就这么结婚，我一定会变成第二个沈凝娇。”林雪瑶一字字道，“我是爱你，但不会容许自己在爱情里迷失自我，你也不要觉得亏欠我，这六年我过得很充实，你真正亏欠的人是沈凝娇。”

她站起身，眼中带着几分不舍，语气却分外坚定：“别再否定自己的心了，对她不公平。”

说完，林雪瑶转身离去。

凌怀瑾看着桌上的戒指，脑海中沈凝娇的脸越渐深刻，深刻到让他连呼吸都能牵扯到疼痛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拿起手机给沈凝娇发了第三十六条带着红色感叹号的消息。

——能——

次ʟʟʟ日。

沈凝娇洗漱时，发现紫红的瘀斑已经遍布到了手臂上。

她庆幸这时是冬天，能靠着衣服遮盖住。

下了楼后，一股粥的鲜香钻入鼻内。

叶明辰端着早餐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我给你熬了猪肝粥，吃点吧。”

闻言，沈凝娇讪讪一笑：“我不爱吃猪肝，觉得像在吃沙子。”

叶明辰却说：“我切的很小块，不会让你觉得在吃沙子的。”

说着，他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

沈凝娇尝试着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可看着碗里的粥，她不由想起沈母。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沈母做的饭了，可这么久，沈母和沈父都没有找过自己。

或许他们正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吧……

忽然，一张纸擦过嘴角，沈凝娇一愣，诧异地看着叶明辰。

“我能叫你凝娇吗？”叶明辰面不改色地将沾着粥渍的纸扔进垃圾桶。

沈凝娇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叶明辰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叮嘱道：“这几天风大，就不要在阳台坐着了，后天我帮你伤口拆线。”

“嗯。”沈凝娇应了声，却不由被这些关心勾起了和凌怀瑾的记忆。

然而她明白，凌怀瑾的体贴温柔都因为林雪瑶。

她只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罢了……

第十五章 薄荷味

吃完早餐，沈凝娇想出去走走，却被叶明辰阻止。

“早上阳光不太好，等下午再出去。”

听了这话，她也只能选择保暖水袋窝在沙发里。

叶明辰拿了条毛毯过来盖在她身上：“觉得无聊吗？”

沈凝娇嗯了一声：“有点。”

“要不我们聊聊天吧。”叶明辰坐下来，替她捻好毛毯的边角。

沈凝娇犹豫了瞬后答应了。

也好，这样她就没有空闲去想跟凌怀瑾的过往了。

叶明辰缓声问：“平时喜欢干什么？”

沈凝娇想了想：“看书吧。”

在凌怀瑾身边的几年，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

家里书房中的书，她每一本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想到这儿，沈凝娇的眸光黯了黯。

她怎么又想到凌怀瑾了。

叶明辰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立刻转移了话题：“下午想去哪儿？”

闻言，沈凝娇摇摇头：“你知道我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偏偏又放新年假了，很多好玩的地方都不能去。”

叶明辰望向墙上的日历：“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云沈那晚会有烟花，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沈凝娇眼神亮了亮：“我高中的时候和同学去看过，听说烟花一年比一年大。”

话音刚落，她忽然咳嗽起来。

叶明辰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杯：“没事吧？”

淡淡的薄荷味钻进沈凝娇的鼻内，亲密的距离让她愣了下后赶忙往后缩了缩，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叶明辰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自己有些失态，便解释道：“抱歉，我只是……”

“叶医生，外面的鸢尾花不会冻死吗？”沈凝娇打断他的话。

叶明辰神色微暗：“不会，它很耐寒。”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沈凝娇有了丝倦色，叶明辰才借口去买东西离开。

他刚上车，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叶明辰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极可能是凌怀瑾。

故意让手机多响了会儿后，叶明辰才按下接听键：“你好。”

“沈凝娇在哪儿？”

果不其然，凌怀瑾开门见山就质问道。

叶明辰语气平静：“凌先生，你找错人了吧。”

凌怀瑾的声音立刻多了分怒意：“沈凝娇出院，你也跟着辞职，双宿双飞？”

叶明辰眼神骤冷：“没错，难道凝娇不能有选择的权利吗？”

听到“凝娇”这一称呼，凌怀瑾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我再问你最后一边，她在哪儿？”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现在不想见你。”叶明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顺手把这个号码拉黑。

另一边，凌怀瑾再打过去，没想到竟然成了通话中。

他攥着手机的手骨节都泛了白，一双墨眸仿佛凝结着层寒冰。

现在他很确定，沈凝娇一定跟叶明辰在一起。

可再想到沈凝娇的病，凌怀瑾火烧般的心骤然一紧。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助理。

他按下接听键，压着嗓音问：“找到了吗？”

助理回答：“找到了，城北梨园239号。”

当听见这个准确的地址，凌怀瑾恍觉高悬的心落了地，焦虑的心也多了分安心。

他挂断电话，拿起椅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