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别人抢他的功劳，就让同事先行回公司，他晚几日再回。

　　那天，杨恕开着车，路过了枫桥村小学，那小学就跟从黄土坡里挖出来的一样，又脏又破，像文物古迹一般。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曹秀晶。曹秀晶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山里的太阳晒成了小麦色，她笑盈盈地牵着小朋友的手往学校走去。那时的曹秀晶刚工作没多久，对未来懵懵懂懂，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身上没有一点世俗的气息，眼睛水灵灵的，特别好看。

　　多年以后，杨恕回忆起那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感慨曹秀晶的美，就是那一眼，让他觉得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女人。

　　也许，这也是他选择江晚秋的原因吧，江晚秋和曹秀晶一样，有着清澈的眼神，能让他在人群中一眼相中。

　　*

　　曹秀晶开着曹经纬的车，行驶在马路上。

　　凌晨的街道没有车子，也没几个人影，安静得很。倒是坐在副驾座上的杨浩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曹秀晶听他唠叨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越晚越兴奋？”

　　杨浩楚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我这不是怕冷场嘛。”

　　“哦，”曹秀晶眼睛看着路面，没人看他，自顾自地说，“你是怕我等下跟杨恕吵架，还是担心我因为曹荣光死了难过？”

　　“呃……”杨浩楚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有点不高兴。”

　　杨浩楚想说，毕竟老爷子刚过世，心情好才见了鬼吧？

　　“没有不高兴。”曹秀晶说，“我对我家老头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情感。我是在想事情。”

　　曹秀晶这话有些耐人寻味，杨浩楚对曹秀晶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也不敢多评论。他只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的家庭关系看着很美好，剥开一看，要么像洋葱，没有心；要么像屎味巧克力一样，全是屎。

　　既然曹秀晶不想说家里的事儿，那他就不多问了。

　　“那你在想什么？”杨浩楚问。

　　曹秀晶顿了顿，说：“我在想，杨恕当初找我该不会有别的目的吧？”

　　杨浩楚接话：“难道不应该是贪图你的美貌吗？”

　　“不，”曹秀晶制止了他的调侃，“我总觉得他靠近我们家是另有企图，但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没想通。”

　　杨浩楚见曹秀晶不说了，也就不再打扰她了。

　　“你休息一会儿吧。”曹秀晶对他说，“还要20分钟才能到。”

　　曹秀晶心里有点烦躁，像是憋了团火一样，无处可发。以她的生活经验来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杨浩楚很困，但在车上睡不着，他望着窗外，眼球跟随着窗外若隐若现的路灯，一下前一下后，思绪飘向了远方。

　　20分钟后。

　　曹秀晶来到了溪山山脚下。

　　她将车开到了停车场，然后看着手机嘀咕道：“看这定位……怎么在山上啊？”

　　杨浩楚听到她的话，回过了神来：“到了？在山上吗？我们走上去？”

　　曹秀晶点了点头，她和杨浩楚下车后，将车子锁好，她说：“我总感觉怪怪的。”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的车，没有其他车辆。

　　“道长还没来？”杨浩楚环视一周问。

　　“可能还没到吧。”曹秀晶拿着手机，跟着导航走出了停车场，朝着山上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了两步，被杨浩楚拽了回去。

　　杨浩楚说：“手机给我，我走前面。”说完，将她护到了身后，“你拉着我，走后面。”

　　曹秀晶心里一暖，随后将手机递了出去：“好，你小心路。”

　　杨浩楚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拉着曹秀晶，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走。

　　两人上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四周传来了阵阵鸟鸣，还有动物窸窸窣窣的跑动声。

　　“还好山里没下雨，不然路可不好走了。”曹秀晶说。

　　杨浩楚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顺着山路走了好一阵子，很快就走到了他们下午来过的祠堂。

　　杨浩楚看了眼手机，定位离祠堂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但面前已经没路了。

　　他突然怪叫了一声，然后看着曹秀晶说：“我草，tຊ他不会掉到山下去了吧？所以这么晚了还在山里，并且定位也没有动？”

　　“等等，我看看。”曹秀晶赶忙拿过手机，她在四周来回转了几圈，确认定位没有问题，上面那个坐标指的就是没有路的地方。

　　“会不会是我爸把定位扔掉了？”杨浩楚问，“道长把定位装到哪里了啊？”

　　“应该是手机或者车吧。”曹秀晶说，“不过是我猜的。毕竟杨恕出门可能不穿内裤，但不会不带手机。”

　　杨浩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曹秀晶瞪了他一眼说：“喂，你严肃点。我怀疑你爸凶多吉少了。”

　　杨浩楚看着她，语气中有几分调戏的意味，他捏着嗓子说：“曹女士，您要知道，如果您丈夫死了，您可是首要嫌疑人啊。”

　　“我知道，你也别闹了。”曹秀晶心里一慌，对他说，“我们研究一下怎么下去。”语毕，她又在四周乱转了起来，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杨浩楚灵光一闪，忽然问：“我爸当时是不是把家里车开走了？”

　　曹秀晶点头：“对啊。”

　　杨浩楚继续说：“那他的车呢？如果是步行上山，一定会把车放在停车场或者某个地方吧，但是停车场里没有他的车，他要么是把车开到了山里，要么是把车停到了其他的地方。我们看下地图，是不是还有其他入口，可以让车上山的？”

　　“有道理。”曹秀晶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入口，“这里有一个员工通道，可以开车进入。”

　　杨浩楚点头，说：“对，应该就是那个，我们赶紧过去。”

第26章 清风道长的自述

　　清风道长本名叫冯塘，他父母感情很好，家里有两个儿子，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大哥跟爸爸姓，他跟妈妈姓。

　　冯塘和曹秀晶是中学同学。曹秀晶因为长得清纯好看，在同学里人气很高，私下被男生们评为班花，在年级里也能排前三。

　　那时候，冯塘只是一个成绩比较好的小胖子，他除了成绩好，什么都拿不出手。要不是因为坐在曹秀晶旁边，跟她是同桌，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跟曹秀晶说话。班里的男生有事没事就跑来找曹秀晶聊天，曹秀晶脾气很好，不会拒绝别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再加上，她成绩一般，做不出数学题的时候会叼着中性笔发呆，苦恼的模样很可爱，被人背地里叫“笨蛋美人”，导致一到晚自习的时间，就有一堆男生围着曹秀晶，想要教她做数学题，搞得教室拥堵得厉害。

　　冯塘对此非常不屑。他觉得真男人就不应该屈服于女色，美女什么的都是用来耽误他学习的。

　　所以冯塘学习起来特别专心，也很较真。

　　功夫不负有心人，冯塘终于在某次期末考试中夺得了班级第一，这也是第一次曹秀晶朝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问作业也是一样。曹秀晶能问同桌冯塘，就直接问冯塘了，谁还专门等到晚自习的时候等别人来教？冯塘一开始觉得曹秀晶好烦，怎么像个笨猪一样什么都不会。时间长了，他知道了曹秀晶的问题——她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听不懂数学老师带有方言的口音，所以她上课的时候像在听天书一样，脑子光翻译去了，没时间去理解解题方法。知道这一点后，冯唐专门给曹秀晶整理了一本数学笔记，专门解释了老师的解题思路，供她回家参考。曹秀晶也在冯塘的帮助下，成绩突飞猛进。

　　数学老师看到曹秀晶的进步后，还以为是自己教的好，狠狠地夸了曹秀晶和自己一顿。曹秀晶和冯塘对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遗憾的是，两人的关系止步于同桌关系。毕业后，他们各奔东西，便没有了交集。

　　冯塘去大城市里上了所好学校，毕业后赶上了互联网飞速发展的时候，进了一个大厂，工作猛猛干、工资刷刷涨。他明明现在才二十岁，但他的父母已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