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压抑着漫天的痛苦，揣着最后一线希望挣扎，“娘，这个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娘你让我歇几天，我保证会给妹妹血的，我求你了……”

“啪！”

乔母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一巴掌，目光狠毒，“闭嘴！”

火辣辣的疼意从脸上蔓延，乔钰眼泪婆娑的看着乔母，想要挣扎的话刚到嘴边，目光突然触及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的夫君！

夫君来救她了。

“默弦——”

哀婉恳切，又带着浓烈委屈的女声响起。

乔钰目光里满是希翼。

但下一秒，便被难以置信代替。

挣扎呼救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因为她看到赵默弦的同时，也看到了此时被赵默弦揽在怀里的女人——

乔母的亲生女儿，她的妹妹乔柔。

看到此时挣扎的乔钰，赵默弦眼里并没有多少惊慌，反而带了一丝不满。

他皱着眉开口，“乔钰，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一开始就是个骗子！”

骗子？她骗了什么？！

乔钰神色有些茫然。

看着她的神情，赵默弦被刺了一下，顿了顿，他道，“如果我早知道当年那小姑娘不是你，我绝对不会娶你。乔钰，你占着柔儿的身份那么多年，也该还给她了。

“更何况，你本来也不是乔府亲生的——”

赵默弦的每字每句，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将乔钰一点点刮开，以至于大夫从她手上下刀的时候，她除了哆嗦一下，竟再也没挣扎。

“默弦，我不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而且，我们孩子这么大了，马上就能见——”

话还没说完，前头的乔柔忽然掩面啜泣起来。

“算了，姐姐既然不愿意承认，默弦哥哥你也别为难她了，我理解，姐姐在乔家当了这么些年的千金，偶尔有些小脾气也正常，是柔儿唐突了，也许一开始，柔儿就不该幻想姐姐能帮柔儿……”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钰焦急着要解释，赵默弦却厌恶的看她一眼，随即赶紧小声的哄起乔柔，“柔儿你别听她的，若不是因为你，她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她活到现在才应该感谢你，帮你更是天经地义！”

“哎哟我的好女儿，你才是娘的宝啊！以后不许说这种傻话了！”

一旁的乔母也心疼的赶紧安慰她，顺便狠狠地瞪了乔钰一眼，“有些贱坯子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娘的心肝，在这府里，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

乔钰看着赵默弦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给乔柔擦眼泪，那温柔缱绻的模样，曾经是属于自己的。

乔钰茫然地看着，看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泛黑。

昏死过去的刹那，她听到赵默弦说了一句：“唐神医，别让她死了。”

第二章

乔钰做了个梦。

梦到她五岁的时候，被乔母带回家，从此她有了一个容身之所，她以为那是家。

梦到她和赵默弦成亲三年，他将她宠在手心，无微不至。

甚至梦到赵默弦一脸宠溺的坐在床边，轻声细语的喊，“钰儿，小懒猪，该起床了，我买了你最爱的栗子酥，快起来尝一口……”

手腕的疼痛刺激着她睁开眼。

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明，赵默弦的影子消失不见。

她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怅然的看着床帘，空荡荡的房间比腊月的雪还要凉。

她想不明白，就只是因为她不是当年陪着夫君的小姑娘，夫君就能看着她被伤害，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和她妹妹卿卿我我。

她不是不愿意给乔柔献血，但她分明也听大夫说过，乔柔现在只是养护身体。

她的血，用得并不着急。

而她现在，都快临盆了。

痛苦跟寒凉将乔钰裹挟，她好一会，才回神，赵默弦真的在房间。

见她醒来，他快步过来递上一碗汤羹，眉眼温和，“唐神医说了，只要你听话调养，失掉的血很快就能养回来。”

养回来做什么？继续给你们放掉吗？

乔钰很想刺赵默弦一句，但难得对上赵默弦关切的目光，她突然有些害怕会再次失去。

压抑着心底的委屈跟害怕，乔钰就着赵默弦的手，喝着碗里的血燕燕窝。

这是原本只配给乔柔享用的圣品。

乔钰正在心底盘算，要再跟赵默弦谈谈他说的那件事。

但盘旋在心口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她就听赵默弦开口：“钰儿，以后我会让你有个我的孩子。”

什么叫以后会有个他的孩子？

乔钰慌忙去抚摸自己的腹部，高高隆起，她能感受到孩子在轻微腾挪。

他还在。

骤起的恐惧在乔钰心底散开，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就听赵默弦继续说：“唐神医说了，这个孩子来得恰如其分，他的脐带是最好的药引，能解柔儿的体弱之症。只是现在柔儿病重，没办法再等——”

乔钰的耳边一片嗡鸣。

赵默弦，要用她孩子的脐带做药引给乔柔治病。

可她的孩子，在她腹中还不足八个月……

她如何在半个月内给出孩子的脐带？

乔钰隐隐约约，听到了答案，“催产”。

赵默弦要将他们的孩子催产，即便远不足月的孩子，出生既夭折的十之有九！

乔钰浑身颤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匍匐到床边，干呕，想将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赵默弦猜到了她的想法，扶着她安慰：“你放心，你身体再调养几天，我们再喝催产药，刚才那只是纯粹的血燕羹。”

缓过神的乔钰，心底一片凄凉。

这就是她深爱的人，这就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

跟当年抛弃自己的亲生爹娘又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让我再调养几天……孩子就会无碍吗？我们多不容易才有这个孩子，你心里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她甚至都要忘了当初在观音庙比她还虔诚祈求孩子的男人是谁了！

“够了！”

赵默弦突然有些烦躁。

“无须用这些话激我，唐神医说了，孩子已近八月，即便是早产下来也不一定会死！”

乔钰觉得心脏在抽痛。

她盯着赵默弦，很想问清楚他这几年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么？就因为她不是当初那个姑娘，他便一点旧情不念，要将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赵默弦被她盯得胸口有点堵得慌。

他别过头，不再与乔钰对视，“这件事我只是告知你，你不用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乔钰手一抖，抚上肚皮，声音带着哽咽，“如果，如果他活不了，你告诉我，如果我们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因为要给乔柔治病夭折了，你真的不会心痛吗？赵默弦，这几年，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你真的爱过我么！”

赵默弦一怔，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但一想到乔柔那柔弱的样子，还有乔钰对自己的欺骗。

他猛地转头看着乔钰，眼神冷漠而疏离，“你身为孩子的母亲，不该这样口无遮拦，如果他夭折，就是被你诅咒的！”

第三章

乔钰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感觉眼睛都肿了。

以往这个时候，赵默弦都会拥着她，轻声细语的哄她，但今天，他走了。

到今天，她才惊觉，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是这样冷血无情。

就连他的亲生孩子，都能如此毫不留情！

乔钰擦干眼泪，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像是感应到她的抚摸，肚子里有一只小脚丫轻轻地踹了她一脚，与她的指尖触碰在一起。

乔钰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她要去找乔柔，让她放过孩子，哪怕，哪怕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