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成这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只要打电话，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一定会回来陪你……”

那一刻，程敷烨被父母忽视的伤心，被深深地弥补。

可半年前，他和乔嘉雪表白，却被她冷漠斥责：“程敷烨，我是你小姨！”

“看来我是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有这样的心思。”

后来她几个月没有回来过，他又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那个。

直到他被保送北大，乔嘉雪却主动说可以和他结婚，只要他把名额让给朱启晖……

上辈子他就该明白的——强要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

程敷烨低头缓缓捡起情书，将一封封“致嘉雪”的情书，刺啦一下全部撕碎，然后丢进垃圾桶。

他要亲手斩断和她的所有关系。

“乔嘉雪，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想着和你结婚，也不会再纠缠你。”

这一夜，程敷烨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

打开门，一向优雅的母亲神色焦灼冲了进来，一把抓住程敷烨的手：。

“敷烨，你取消和嘉雪的婚礼行不行？启晖因为这件事得了抑郁症，你要结婚就是在害死他！”

第4章

轰然一下，如同冰水浇头，程敷烨僵在原地。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和小姨结婚，就是在害死朱启晖？”

程母目光闪烁，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难堪：“启晖他……他也喜欢嘉雪。”

“他本来就因为失去父亲而抑郁，现在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消息，他的病就更重了！”

“就算妈求你了，你别结这个婚，让嘉雪去陪陪启晖，行吗？”

程敷烨觉得无比荒谬：“小姨又不是心理医生，朱启晖发病，为什么要让她去陪？”

“自从朱启晖来到我们家，我就一直让步，为什么我的一切只要他想要，你们就都要我牺牲？给了北大的名额还不够，连妻子也要我让？”

程母愧疚别开眼，嘴上却依旧说：“启晖的病真的很严重，他一直在自残！”

“妈妈答应你，只要他病情好转，等他去了北大，就让嘉雪回来跟你结婚好不好？”

程敷烨只觉得心头又被捅了一刀。

他虽然已经不打算和乔嘉雪结婚了，可现在，他就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还不等他缓过来，门外就又冲进来一人。

是他的父亲，高大的男人一开口就是训骂：“程敷烨，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我们是一家人，你难道要逼启晖去死吗？”

“你可别忘了，你欠启晖一条命！”

欠，又是欠。

程敷烨死死盯着眼前两位逼自己的血脉亲人，指尖狠狠掐紧手心，一字一句——

“我欠朱家的命，这些年还没有还清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清？是不是要我去死才行？”

话音未落，乔嘉雪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上前按住程敷烨的肩膀：“你冷静一点，没有人说不结婚了，只是延后而已。”

“启晖这一次真的病的很严重，你是他哥哥，难道能看着他痛苦吗？”

哪怕已经决定放下乔嘉雪，半个月后就离开。

这一刻，程敷烨还是不自觉用力握紧了手。

他再一次被抛弃了，被所有人抛弃，包括曾经唯一庇护他的乔嘉雪。

一阵心绞逼得他难以呼吸，半晌，程敷烨终究是松开了手悲凉呢喃：“好，我同意延后。”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正好，他没打算让出北大名额，也不打算和乔嘉雪结婚。

朱启晖想要乔嘉雪，那就拿去。

三人得到他的回答，就忙不迭离去。

程敷烨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后，他走到镜子前，拿起剪刀将自己略长的头发亲手剪掉，直到剪成了寸头。

然后他去了乔家，恳请乔老首长带着他训练。

国防大学需要的不仅是知识，还有强健的体魄。

而训练，也能让他暂时忘掉父母和乔嘉雪带来的难过。

三天后。

程敷烨正绑着沙袋绕着大院跑步，乔嘉雪突然找来。

她打量了他一眼，就诧异走来：“怎么把头发剪了？”

程敷烨停下，随便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搪塞道：“天热，这样凉快。”

这话说得通。

但乔嘉雪莫名地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总感觉程敷烨变了很多，最近不缠着她了，那天说延迟结婚，他也没有闹。

她皱了皱眉，最后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这么多天你怎么都没去看过启晖，你就不关心他吗？”

听到这话，程敷烨没忍住，轻轻扯了下嘴角：“这些天你和我爸妈不都在陪他吗？还需要我陪吗？”

乔嘉雪眉心更紧，还想说什么时，她瞥到一旁的石桌上放着本册子——

国防大学期刊阅读。

“国防大学？你看这个学校的介绍干什么？”

第5章

“没什么，随便看看。”

程敷烨随口扯谎。

哪怕乔嘉雪抬手拿走他手中的书籍，用审视的姿态盯着他，他也面不改色。

“你什么时候对国防大学感兴趣了？你从小就吃不得苦，难道还想当军人？就算是明年再高考，这个大学也不适合你。”

说完，她把册子放回桌上。

腰间的传呼机响起，她看了一眼，就转身往外走：“我得回医院了，你有空记得去看看启晖。”

看着乔嘉雪离去的背影，程敷烨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半晌，他解开沙袋，和乔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往医院去了。

不是要他去看看吗？那他就去看看。

半小时后，医院。

很快，找到了朱启晖的病房。

隔着玻璃窗，程敷烨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正一脸慈爱地为朱启晖削苹果。

而乔嘉雪正在陪朱启晖看书，《金瓶梅》？原来乔嘉雪也会看这样的书？

朱启晖还在装作看不懂：“小姨，这是什么意思啊？”

程敷烨强忍着不适，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他，朱启晖立马变脸，抱住乔嘉雪微微红了眼眶求着：“哥哥，你把小姨让给我好不好？”

“从前我没有表明心意，是因为这一声小姨，可如果连你都可以和小姨结婚，那为什么我不行？”

程敷烨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在病房里的几个人脸上扫过。

没有一个人阻止朱启晖，他抢了北大名额还不够，现在连女人也要抢。

程敷烨扯了扯嘴角：“和小姨结婚，是我拿北大名额换的，你要和她结婚，那就把北大名额还给我？”

“人不能既要又要，对吧？”

朱启晖脸色一白，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程母立刻起身维护他：“敷烨，你怎么能这样和你弟弟说话？再说了，名额都已经给启晖了，还给你你也改不了了啊。”

乔嘉雪安慰地拍了拍朱启晖，然后起身把程敷烨拉出了病房。

“我让你来看看启晖，不是让你来激化他的病的。”

程敷烨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

那时候，他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他还是拖着病体给乔嘉雪做了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乔嘉雪的入伍纪念日。

当初，他刚被接到乔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他被爸妈抛弃了，是没人爱的可怜虫。

他躲着哭，是乔嘉雪哄着他，拜托他给她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他，她需要他，他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爱。

后来，每年她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盼着、期待着，给她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她后来厌恶他，他也依旧坚持。

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程敷烨深吸了口气：“小姨，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把我从程家接到乔家吗？那一天，你说了什么吗？”

乔嘉雪怔住：“我……”

还没说完，病房里传来‘砰’的巨响——

程敷烨侧头一看，就见朱启晖疯了般将头撞在墙上！

第6章

“嘭！嘭——”

朱启晖连续在墙上撞了两下，头部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头破血流。

隔着门，他痛绞心扉地哭泣：“哥哥，求你让给我，让给我好不好？”

“启晖，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妈心痛啊！”

“启晖你冷静一点，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快停下……医生！”

病房里，程母和程父终于不装死了，一脸着急围上朱启晖。

程敷烨看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捅伤。

而乔嘉雪毫不犹豫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只丢下一句：“无论如何，我答应和你结婚就不会反悔，别再来刺激启晖了。”

随后她就奔进了门。

这场争夺，程敷烨又输得彻底。

但还好，他已经不在意了。

他的人生会赢在别的地方。

程敷烨默默地转身离开，回到家，他趁着乔嘉雪不在家，陆陆续续把衣服，书等大学需要的用品收拾了起来。

短短三天，原本满当当的卧室就空了。

而这些年乔嘉雪送他的东西，都被他放在了另一个箱子里。

收音机，海鸥牌照相机，乔嘉雪送他的一等功奖章……他都不打算带走。

它们就留在这个房间，看乔嘉雪以后怎么处理吧。

又过了三天，距离离开倒计时四天。

程敷烨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你的国防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你来拿下吧。”

不想出门的时候，乔嘉雪回来了。

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