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季暖还攥着奶奶的照片，声音倒比之前清亮许多，“我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你说。”

“今天是我奶奶的头七……”

季暖有些不自然，毕竟这种事儿让别人来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满管子，根本无法动弹。

陈远兮是她这段时间来接触最多的人，她只能拜托他。

陈远兮心中了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陈远兮次日一大早就买了花去了。

天空飘着细雨，陈远兮打着伞走在寂静的墓园中。

刚一抬眼，便看见季暖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墓前。

“闻川？”

陈远兮惊讶的看着眼前面带歉意的沈闻川，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闻川也是一惊，同样诧异的看着手捧着白菊站在身边的陈远兮。

“你怎么会来这儿？”

沈闻川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记得陈远兮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在这儿。

陈远兮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是季暖奶奶的名字。

沈闻川怎么会认识季暖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

沈闻川站起身，衣服上满是雨水，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寒意:“你来看谁？”

陈远兮本想如实说，但转念一想，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只能掩饰过去:“我从前一个病人。”

说着，他走到沈闻川身边，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这人是谁？你亲戚？”

沈闻川眼眸一暗:“嗯。”

季暖曾拜托他看望奶奶，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来。

看到旁边还有个空着的墓，沈闻川心中弥漫着一丝苦涩。

陈远兮只觉沈闻川和季暖的关系不浅，不仅认识程父，居然还知道季暖奶奶……

突然，他想起之前自己问沈闻川那个“侄女”的事。

沈闻川说她服刑去了，难不成季暖就是那个“侄女”？

一时间，陈远兮的表情凝固了。

“你怎么了？”沈闻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没什么。”

陈远兮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犹豫着问道:“闻川，你没有去看你那……‘侄女’吗？”

沈闻川眼神清冷，语气却带着几许不真:“没什么好看的，让她在里面反省一下也好。”

陈远兮顿时明白了，沈闻川还不知道季暖的病。

可能打从季暖住院开始，他就从来没去见过她。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沈闻川似是不愿和陈远兮提起季暖，转身便走了。

陈远兮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可能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

医院中，沈母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纠着一张脸看身边的程父。

“吴芳怎么就成这样了？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

程父心中本就有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还不是季暖那死丫头！”

沈母一愣，她从回来会就一直没有见过季暖，沈闻川也闭口不谈季暖的事儿，她还以为季暖跑外地去了。

“季暖哪儿去了？”

“吃牢饭去了。”

程父满眼不甘，“把吴芳害成这样，不仅没赔一分钱，还进去吃白饭了。”

沈母心中诧异，而后突然问了句:“那个死老太婆呢？”

“死了。”

程父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听了这回答，沈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连同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老程，你也别太担心，吴芳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程父心中冷哼，还和吴芳是好朋友呢，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好歹也借点钱给他啊。

沈闻川刚进病房，就看见程茗叶坐在病床边儿上跟沈父说着话，那情景好像他们才是亲人。

“闻川，你来了。”

程茗叶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沈父能感觉到沈闻川的抗拒，抬头对程茗叶说:“小颖，你先出去一下，我跟闻川说两句话。”

程茗叶虽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沈父，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沈闻川走了出去。

对于爸爸，沈闻川倒还能说上两句话。

“有什么事儿？”

沈闻川站在一旁，也不坐下，不咸不淡的眼神让沈父只叹气。

沈父瞅着沈母不在才认真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季暖到底去哪儿了？”

或许是沈父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沈闻川双拳微紧，面色不悦:“服刑。”

第二十二章

沈父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故意伤人，致使吴芳变成植物人，被判了十年。”

沈父不由分说就坐起身，揪着被子一脸惊怒。

“她怎么会故意伤人？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帮她？”

沈闻川不懂为什么沈父要维护季暖，他声音低沉:“我是吴芳的律师。”

沈父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身后的枕头砸在沈闻川脸上:“你，你糊涂！”

沈父只觉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几分，压的他喘不过气:“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救季暖！”

沈闻川没有动，对于沈父的话他更为不解。

按理说沈父对季暖的了解并没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

怎么就会要求他把季暖救出来？

“造孽造孽啊！”

沈父气的直拍被子，苍老的眼中积着浑浊的泪水。

“怎么了这是？”

沈母在门外就听见了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只见沈闻川一脸不解的看着掩面而泣的沈父。

沈母拉开沈父的手，没好气的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沈父用力甩开她，瞪着她和沈闻川:“你们……你们……”

好半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扭过了头，谁也不理。

沈母脸色也因着他而不好，看到一旁进来的程茗叶，瞪了眼沈父

“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儿，闻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挑个日子，把你和茗叶的婚事定下来。”

程茗叶笑意盈盈的望着沈闻川。

沈闻川双手环在胸前，弯着的眉眼中满是寒意。

“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强迫的手段对我不好使。”

程茗叶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气冲天的沈母，温声细语:“闻川，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沈闻川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要我给你讲讲《婚姻法》吗？”

程茗叶被噎了回去，却依旧不甘的握紧了拳头:“是不是，因为季暖？”

沈闻川身形一怔。

“季暖都已经蹲大牢去了，还管她做什么？”

沈母一时间也口无遮拦起来，“没人教的疯丫头能做什么好事儿。”

没等沈闻川发作，沉默半天的沈父厉声呵斥道:“住口！”

虽然平时沈母张牙舞爪的，但也怕发怒的沈父。

她语气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