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骤然一紧。

这张脸，莫名叫他觉得眼熟。

应渊怔怔看她：“你认得我？你是谁？”

听见这话。

来人一袭粉衣，眸色间皆是欢喜，她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腕，“是我，我是槐夏，你还记得我吗？”

槐夏？

这个名字让应渊拧起了眉头，他心里闪过的异样告诉他，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脑海里想到小白曾经说过的话。

应渊试探地挑眉：“你是天界的人？”

槐夏神色一喜，点点头：“对！”

听她承认，应渊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再度又问：“那是你将我从冥界种去仙山化形的吗？”

闻言。

槐夏一愣，理智在此刻一点点回笼，她定定望着眸中满是懵懂的应渊。

她也在这一瞬明白过来。

是有人不知从何处寻了应渊的残魂，用转生术将他放在仙山悉心照料。

电光火石间，槐夏更是记起来。

两百年前，姐姐就曾经提过她觉得应渊没死的事。

后来虽然没有再提，但姐姐日日都要离开天界，不知去往何处。

从前槐夏只当她又是去看望凡间的君墨仙君。

如今想来，或许便是在养应渊！

“说话呀！”

应渊没等到她的回答，不觉拧眉又问，“你到底是不是那个照料我的天界人？”

槐夏脸色渐冷。

两百年过去，她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初青涩的少女模样，往日里有不少仙子都称赞她有了几分姐姐的稳重模样。

可槐夏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自从应渊身亡过后，她便似乎不再像过往那般盲目崇拜瑶珍。

后来，她更是不愿长在姐姐的阴影下。

两百年前瑶珍没能护住应渊，此刻，这个机会放在了她面前。

槐夏定定望着面前的人，缓声开了口。

“这个答案不重要。”

“应渊，我只问你，你日后可愿意跟着我？”

她朝他温声软语，神态温柔。

这一刻。

应渊一怔，面前这个人的身影好似与他记忆中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他隐约记得，在仙山吸收灵气时，总有一抹模糊的人影在他旁边。

那人时不时跟他说着什么。

其中便提及过：“应渊，等你化形成功，你便跟着我，我带你去四海八荒四处游历，做最潇洒的散仙，你应该会开心。”

眼眶莫名湿润。

应渊抬眼看向槐夏，一点点向前，抓住了她的手。

“是你。”

槐夏眼神闪烁了下，只笑笑沉默不语，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落在应渊眼里，她这般态度便是默认。

他当即点点头，旋即问。

“你要带我去天界吗？”

槐夏见他同意，心里泛起欢喜来，“对。”

可顿了下，她看了看他这张熟悉的面容，思索片刻又道：“不过，在去天界之前，你得戴上这个隐魂石，隐去你的真身，变幻面容，这样就不会有麻烦了。”

隐魂石能隐去他的一切。

面容、真身，以及……他手腕上那太过显眼的红线。

槐夏视线在他手腕上的红线掠过，眸色隐晦。

应渊虽然心有疑惑，可见槐夏如此笃定，他却也没有否认。

他安心戴上，随即只问：“去了天界，我就可以找回我的出身和过去吗？”

这种无法得知过往的感受让他很不舒服。

若是他像仙山上同样刚化形的其他精怪一样，从化形开始就只有过往记忆便好了，可他的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不属于仙山的片段。

这种未知感让他莫名感到不舒服。

而从白兔精和面前这个槐夏的所言中，应渊几乎是可以肯定，他并非是刚化形的精怪，而是有过记忆和过往的。

他想找回它们。

槐夏眸色一怔，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直接领他去了天界。

应渊跟着她上了天界。

才至南天门。

却见槐夏突然身形一僵，将他死死挡在身后，慌乱喊了一声：“姐，你怎么在这？”

姐？

还不等应渊反应过来，前方便响起一抹清冷的女声。

“槐夏，你身后是谁？”

第17章

应渊一怔。

这抹声音让他心口莫名刺痛，不太舒服，他下意识往槐夏身后又躲了几分。

见状，槐夏挡住了他，朝瑶珍说：“是我从下界寻来的仙侍，尚且有些怕生，姐，你别吓他了。”

瑶珍的视线在她身后注视了几秒，见他周身是普通的精灵气息，也就很快收回视线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嘱咐：“天帝不喜随便一个精灵就进天界，你日后注意些。”

“我知道的。”槐夏点头。

很快带着应渊离开。

瑶珍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云际，心里莫名升起奇异的念头。

但她并没有多余的精力乱想，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线，眉头冷冷蹙起来。

很奇怪。

这红线分明还在，可她从半月前一路循着踪迹找过去，却每次都堪堪与应渊错过。

直到今日，她见红线牵引的方向落在了冥界。

赶过去时，却只撞见那只白兔精。

白兔精告诉她，她已经跟应渊分道扬镳了。

瑶珍只能重新去寻，一路竟是往天界寻来，直到到了南天门口，那红线的另一端却突然消失无影踪。

和槐夏道别后。

瑶珍再度牵引出红线，然而另一端就仿若被人刻意隐藏了去，让她无从寻起。

她去找了司命。

司命也觉疑惑：“怎么会？命定红线无论距离四海八荒还是转世轮回，都不可能断的。”

“可它就是消失了。”

瑶珍眉头紧紧蹙起，很是不解。

司命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你是说红线还在你手上，但只是寻不到另一端了对吗？”

“是。”瑶珍点头。

“红线不会断，那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它被人刻意隐藏了。”

司命的话让瑶珍猛然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眉头却再度皱起来，“应渊没有记忆，他为什么会隐藏红线？”

“这就要等找到他后才能知道了。”

司命摇摇头，低头继续整理着她手中的司命簿。

瑶珍没了后文。

过了片刻。

司命忽地有意无意般提及：“对了，君墨仙君马上就是最后一世了，这世他将遭遇大劫，若是能过便能重回天界，若是不能，他便要重入轮回，或许就永生永世不得回仙界了。”

听见君墨的名字，瑶珍眸色一怔。

半晌，她银眸中掩下了些许复杂情绪，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语罢，瑶珍起身要离开。

司命在身后仍旧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不论如何，这世，你决不能插手！”

回应她的，是瑶珍往前走得坚决的背影。

离开司命殿后。

瑶珍揉了揉眉心，她来到天镜前，从镜面看向下界。

今生的君墨投身为一名哑童，由于是最后一世，受的磨难自然加重，他将受尽苦楚。

此时，他还只是五六岁的孩童，便已经受尽了爹娘嫌弃，受尽了同龄人的欺负。

瑶珍眉头微蹙。

耳侧却骤然传来了一声冷言。

“神仙就是在天界看着凡人受苦不为所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