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灯光大亮，与上一次和陈宇桥比赛时的心境不同，江郁的整颗心都沉着得很。

只是他走到自己比赛的小场地时，没想到贺教练贺别雁正坐在裁判桌上。

比赛还没开始，她一个人坐在三张并在一块儿的中间桌子。

女人一手拿着纸，一手敲着桌子，一副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上衣是件运动Polo衫，扣子没扣，皮肤白皙。

偏偏她腿很长，都显得座位逼仄，煞是扎眼。

女人的刘海偏长，快要盖到垂着的眼皮上，有几分不太修边幅。

睫毛则是肉眼可见的长，眼尾上挑着，左边的眼角下缀着颗小痣。

鼻挺唇薄，漫不经心里还混了些薄情寡义的味道。

平常这人和自己抽科打诨惯了，如今这样看她，才发现她好看地很有攻击性，带着些拒人的冷意。

所以说和好看的人关系太近，就没什么神秘感了。

贺别雁抬起眼，也看到了穿着击剑服的他。

女人没多少意外，只是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有种化冰融雪的感觉。

“小江队长，你连比赛都早到啊？”

一开口就足以叫江郁看她的滤镜破碎。

江郁眯起眼假笑：“您不也是，难得这么早就上工。”

他又凑近了些：“昊哲和我说你可能打点关系去了我还不信，您能给我得分宽松点判吗，叫我赢得轻松点。”

第14章

贺别雁的手指本来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听他说这话，屈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她轻嗤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教练我，平时是散漫了些，但还是公平公正的。”

江郁被她打得猝不及防，皱起眉缩起脖子。

他闷闷地没说话，点了点头。

江郁眉心被她打红了，稍微严肃的神情间，又隐约透着些委屈。

贺别雁又伸出手，粗略地在他额头上揉了揉：“这种话在赛场上少说，被人听到了不好。”

这人真是难得正经，江郁听了都愣了一下。

他又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又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贺别雁轻挑了下眉：“人手不够，被抓壮丁了。”

都听别人说这人参加过奥运，和赛事主办方相熟也不是很奇怪。

江郁堪堪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没再多问。

他看向时钟，轻飘飘转移了话题：“贺教练，比赛在即，有什么秘诀吗？”

贺别雁也将几个字说得和机密似的：“胆大心细，快、准、狠。”

江郁细细咀嚼了下这几个字，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话她在训练里讲了无数次，细品也有新的体悟。

比赛还有十分钟，其他裁判陆陆续续到场，对面的陈宇桥也被周思菀领着来了。2

江郁离了裁判席，站到选手候场的位置上。

周思菀的目光实在扎人，江郁回看过去。

那样子想在谴责他和别的女人有一腿似的。

自己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身边还站着个陈宇桥，不知道在介意什么。

江郁看着她，不躲不闪，还疑问又挑衅地扬了扬眉。

两人的视线交锋被周思菀旁边的陈宇桥打断。

男人拽了拽她的手，语气很轻：“周前辈，我脖子哪里的头发有点长了，麻烦你帮我戴一下头罩。”

然后江郁就看着刚刚用目光谴责自己的女人转过头去。

表情相当柔和的整理好陈宇桥后脑勺的碎发，又帮他戴好了护面。

这动作熟练地仿佛重复了千百遍。

江郁勾起唇，暗暗哂笑，也戴上了护面。

哨声吹响，两人向观众、裁判致礼，又向彼此致礼。

护面之下眼神交接，一番火花四溅。

两人站上剑道。

又是一声哨声，比赛正式开始。

江郁手臂伸直，举剑压迫，率先出击，陈宇桥则是架起击剑线防守。

陈宇桥被他极具进攻性的步法紧逼，步步后退。

江郁变了节奏，直接突进，迅速接近了陈宇桥。

陈宇桥下意识地想防守，手中剑回撤，而这正中江郁下怀。

一个爆发式的突刺，他击中陈宇桥的手臂。

江郁手中剑的信号灯亮起，顺利拿下一分。

场上一片掌声、叫好声。

贺别雁在裁判桌上，白皙的手指挑上江郁这边的记分牌。

她早看过陈宇桥的比赛录像，知道以江郁的技术，拿下这场比赛已经是十拿九稳。

另一旁的周思菀看着江郁的身影，目光颇为惊艳。

她也没想到，这两个半月，江郁的进步竟然这么大。

以往他和陈宇桥在赛场上还是六四分，能打得有来有回。

而今竟然隐隐有了压制之势。

江郁以压制性的比分，率先拿下十五分。

与此同时，大比分来到一比零。

哨声吹响，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到。

第15章

陈宇桥不甘地看了江郁一眼。

明明和上回一样，自己身边有周思菀，有教练辅助。

而江郁成了省队队长又怎样，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他凭什么可以如此泰然自若！

周思菀走到旁边裁判组桌前道：“裁判您好，陈宇桥选手申请休息时间延长。”

座位上的贺别雁垂着眼皮，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

她没说话，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的答复，周思菀又急匆匆地赶回陈宇桥身边，又是递水，又是轻声细语地讨论战术。

另一边的江郁取了护面，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陈宇桥对战，这样的运动幅度都没有对他造成什么负担。

面色如常，连粗气都没喘，只是脸色红润了些。

可坐在裁判席上的贺别雁却从他的身影中品出几分沉寂来。

而男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孤独的沉寂。

就像……以前那个不被家人理解的自己。

身边从来没有人。

她无端生出几分保护欲望和愧疚。1

可是又关她什么事，贺别雁收回目光，压下心中起伏，把玩着手上的秒表计时器。

她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省队教练，谈不上负责，也不用对他一个人负责。

休息时间结束。

两人再度上场。

致礼环节后，登上剑道。

这回陈宇桥决定优先进攻，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江郁的目光扫过陈宇桥背后不远处的周思菀。

如何，鼓励陈宇桥要先手出击才有主动权了吗？

下一步是什么呢？

应该是抓住对手防守时的弱势区域和破绽，出其不意地进攻。

江郁把周思菀的战术知道的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上一世自己将她的采访都看了个遍，还恨不得都背下来。

面对陈宇桥的攻势，江郁一边抵挡一边后退，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贺别雁看得真切，让陈宇桥攻击到他的腿部，简直就是江郁放了一整个太平洋的水了。

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