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沈谨昂的那一天，朕还以为是皇兄回来了。”

　　“可就连他答应成为暗卫，都是因为你。”

　　陆悦宁终于明了，周夏若的执念何来。

　　周夏若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要将这些年的苦闷一吐为快。

　　“也因为这张脸，所以朕给你赐婚，让人引你见了沈奕辰，朕知道，你一定会嫁给他，毕竟十年前你从灯会回来，便满口都是那个少年。”

　　“朕让人骗你，沈奕辰便是你幼时遇见的那个少年，不过生了一场大病，忘却了许多事。”

　　“但你一定想不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弟弟，沈谨昂！”

第15章

　　陆悦宁猛地看向周夏若。

　　周夏若似是被她震惊痛怒的神色取悦，哈哈大笑起来。

　　待欣赏够了那脸色，她意犹未尽地补充：“你真蠢啊陆悦宁。”

　　“沈奕辰跟沈谨昂除了那张脸分明毫无半点相似之处，可你竟然连换了个人你都发现不了，这便是你的爱吗？”

　　陆悦宁脸上是暴风骤雨般的滔天恨意。

　　她抬手捂住胸口，眼中满是泪意，身体颤抖厉害。

　　过了好半晌，她才问：“周夏若，那你呢？”

　　周夏若一愣。

　　陆悦宁死死盯着她：“你又为何要耗费这么多人命，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将他的尸体抢回来？”

　　周夏若的脸霎时白了，明黄龙袍下的手也泛起青筋。

　　为何？

　　她恨皇兄为何要抛下她，为她最厌恶的陆悦宁丢了性命。

　　可皇兄不在了，这恨意便又只能转嫁到与他相似的沈谨昂身上。

　　似乎这样，便能让皇兄看到，你看，你当年为她死过一次，再来一次，她依旧选择放弃你。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爱陆悦宁？

　　你们该死。

　　至于沈谨昂，他不过是她手底下一条吃里扒外的狗，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心脏上的痛意还是蔓延而上。

　　痛的她几乎无法喘息，只能紧紧攥住椅子上的扶手支撑住自己。

　　沈谨昂依旧静静坐在那里，华贵无比。

　　世间之事，除了生与死，所有纷扰都已经与他无关。

　　周夏若闭上眼，抚摸过他冰冷的脸颊。

　　“他是朕的人，即便是死，他也只能死在朕的怀里。”

　　陆悦宁喉头腥甜，她生生咽下去，一把攥过周夏若的衣襟。

　　“你别碰他。”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君与臣。

　　而只是两个单纯的女人之间的战争。

　　为了一个早已死去的男人。

　　周夏若连挣扎都无，一脸颓然，嘴边勾起一个嘲讽至极的笑。

　　“陆悦宁，人活着的时候我们都没珍惜，现在这一切，都是报应。”

　　“是你的，也是我的。”

　　陆悦宁原本觉得周夏若只是为了权利。

　　那她便反了这大周皇朝又如何。

　　所以她与萧无心联手，暗中筹谋一切。

　　若σσψ有一天，周夏若举刀相向，磨灭最后一丝情谊，她也有能力为自己寻求一个天理昭然。

　　可知道了周夏若的执念后，陆悦宁突然觉得这一切如此的无趣而毫无意义。

　　她放开周夏若，看一眼毫无生气的沈谨昂。

　　陆悦宁无比疲惫地道：“你将尸体给我，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我也会自请边疆。”

　　周夏若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

　　“绝不可能。”

　　突然之间，外面喊杀声震天。

　　总管太监全喜跌跌撞撞地闯入：“不，不好了陛下，有军队闯入皇城，禁军快抵挡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殿门。

　　身着银色盔甲的萧无心持剑站在台阶之下，抬眸看来。

　　“陆悦宁，事已至此，再无退路了。”

　　周夏若看着一片混乱的宫闱，背脊微微发起抖来。

　　陆悦宁厉声道：“住手。”

　　她一声令下，众人立时分开。

　　然而禁军中，许多人竟是站到了萧无心身后。

　　周夏若怔怔然看着，神色恍惚。

　　她自诩聪明一世，却其实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听命于她的暗卫堂，早已因为刺杀陆悦宁所剩无几。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雨幕砸下，砸的人脸颊生疼。

第16章

　　在这大雨中，周夏若蓦然发出疯狂的大笑，笑得流出眼泪。

　　“我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一场空……”

　　“错了，全都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以为她用沈谨昂绑住了陆悦宁，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原来，她早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她没了皇兄，没了沈谨昂，现在连这天下她也快没了。

　　周夏若眼眸赤红，状若癫狂，竟是疯魔了。

　　大雨砸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萧无心蹙眉看向陆悦宁，陆悦宁冲她微微摇头。

　　她走入殿内，将沈谨昂小心翼翼抱起，走到周夏若面前。

　　“我累了，我不会再同你争什么。”

　　说完她单膝跪下，扬声道：“臣，陆悦宁自请边疆守卫大周，此生，无诏永不回京。”

　　这声音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萧无心一脸愕然。

　　陆悦宁起身路过她，满脸寂然：“无心，待我处理好这一切，我会再跟你解释。”

　　萧无心已经看清她怀中之人那张脸，神色一震。

　　说完，陆悦宁抱着沈谨昂往宫外走去，一步一步，郑重得像护着传世珍宝。

　　萧无心闭上眼低声骂了一句：“你们大周全是疯子。”

　　那边，周夏若怔怔看着，再未出口阻拦。

　　连这江山都是别人送给她的，她还有何资格。

　　悔意如跗骨之蛆，啃噬心脏。

　　从两年前，沈谨昂替婚去了将军府的那一刻，她便开始痛了。

　　可嫉妒和仇恨像毒蛇，吐出的毒液腐蚀了双眼。

　　她蓦地吐出一口血，重重往后倒去……

　　陆悦宁抱着沈谨昂，迎着大雨回到将军府。

　　还有些账，她需得一笔一笔清算。

　　沈奕辰听闻她回来匆匆忙忙出来迎接，待看见她怀中之人却骤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这……这是沈谨昂。”他声音都发抖。

　　陆悦宁置若罔闻，细心将沈谨昂安置在一旁，又擦去他脸上的雨水。

　　待一切处理好，她才抬眸看向沈奕辰。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说出一切，我便给你个痛快。”

　　那双眸子如深渊一般透不出一丝光，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惧意。

　　沈奕辰无措地摇头：“娘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娘子？”陆悦宁唇边溢出一丝冷嘲的笑：“你配吗？沈奕辰。”

　　沈奕辰浑身都开始发抖，却仍强撑着：“你，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为何不配……”

　　陆悦宁满脸厌恶地打断他：“直到此时，你还在嘴硬。”

　　“明媒正娶？当初与我拜堂之人是你吗？与我琴瑟和鸣耳鬓厮磨两年的人又是你吗？”

　　沈奕辰看一眼沈谨昂，他脸上已经呈现死人的青白。

　　他定了定神，手紧紧攥成拳头，咬死道：“是我。”

　　见陆悦宁死死盯着他，他顿时白了脸：“定然是沈谨昂死前与你说了什么。”

　　“他就是这样见不得我好，自私自利，薄情寡性，死了也要拉着我下地狱。”

　　陆悦宁嗤笑一声：“沈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