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全文)宋锦书(落日如红豆,相思写满天)精彩小说-小说落日如红豆,相思写满天全文无删减版免费阅读
现在又要去出征西域......
淡然的心境,掀起了微澜。
她不自觉收拢指尖,意图压住自己的心绪,秋荷摘着空心菜道,“明日就启程,老夫人进宫好几次了,说好回京就不走的,这下侯府又只剩孤儿寡母。”
说来也奇怪,她和离至今,秦知燕还未改嫁。
武则天还两任夫君为父子,当朝兄嫂为妻的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但凡江欲行执拗些,老夫人只得纵容,就像他要远赴西域,老夫人不也没辙么?
越想越多,宋锦书猝然到井边,打了盆凉水,往脸上泼。
撑着木盆,水珠从她光洁的下巴滴落。
她强迫自己清醒,一遍遍细数前世的林林种种。
就算甄绣是他推波助澜,那又如何?
不过是心存些许愧疚,补偿她而已。
至于出征的事, 国之危难间,挺身而出,建功立业,情理之中。
“小姐,您这干嘛呀?大冷天的,脸该冻皴了。”秋荷如老妈子般,给宋锦书擦干净水渍,宋锦书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有时候她不禁想,若是她死在江欲行之前就好了。
难得糊涂过一辈子,就不会耿耿于怀到现在。
秋荷下厨去,脸熟的小厮进了门。
耳闻脚步声,宋锦书睁开眼。
来人着粗布短打,是邑柏候府上的马夫,姓乔。
“奴才见过夫人。”
马夫弯腰拱手,面露难堪,“奴才斗胆请夫人去酒肆一趟。”

宋锦书纳闷,眉头一高一低。
马夫挠了挠头,“小侯爷宁酊大醉,小的带不走,他又不肯回家去,小的实在没办法,只好就近来寻夫人帮衬。”
秋荷才刚提起江欲行,当下还真就找上门。
宋锦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给上二两银子,街上有的是人搭把手。”
她掸了掸裙摆,打算回屋,抬起的脚还没落下,马夫忙不迭补充道,“可是侯爷他......他就念着您, 跟魔怔了似的。”
第十九章:
宋锦书想象不到马夫所说的画面。
那不该是秦知燕亡故后,江欲行的作为么?
行军打仗,戒酒戒贪,宋锦书只有在秦知燕离世后,才看过江欲行醉酒。
“夫人,您就去吧!再不去,小侯爷就喝死自个儿了!”
马夫恳切之下,宋锦书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披上外衣,跟着马夫到了酒肆。
酒馆里就只剩下江欲行一人,因为他打砸了店内的酒坛子,洒了满地的酒,和随处可见的土陶片。
店家不敢吱声,眼下,江欲行趴在桌上,双眼迷离地摆弄着酒碗,转半圈,再转半圈。
瞧着马夫归来,店家如同遇见了救星,“兄台,你赶紧把侯爷带走吧!这要是在我店里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我!他喝了足足三坛子酒,再喝下去,会出人命的!”
马夫没办法,求助的目光给到宋锦书。
宋锦书看着满地狼藉,不禁发问,“他为何不回侯府?”
马夫赧颜道,“您离开王府不久,小侯爷就日日夜宿军营,方才酒过三巡,还叮嘱奴才,莫要将他送回府上。”
宋锦书有些纳闷,江欲行这是怎么了?
原先对秦知燕的态度,完完全全转变成她的礼遇。
莫不是她还得感恩戴德,感谢在侯爷心中,她与秦知燕同等分量?
宋锦书梗着一口气,不想管这闲事。
趴在桌上的男子突然发了疯,肘边的空坛一扫而落,“酒!给本侯拿酒来!”
“哎哟,祖宗!这可真是活祖宗!”店家欲哭无泪,赶又赶不走,留又不能留,真怕侯爷耍起酒疯来,把他这小店都给烧咯!
他上哪说理去?
二人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宋锦书,寄予厚望。
宋锦书被架在火上烤,叹气道,“你们下去吧,我来试试。”
她走到酒桌前,看着男子潮色尤重的脸,“小侯爷,您该回家了。”
江欲行注意到宋锦书,皱紧眉头,眯了眯眼,脖子往前探,“你是?”
宋锦书脸一沉,他认不出谁是谁,怎么可能叨念她的名字?
宋锦书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愣住了。
她本能地在期待什么?
难道近一甲子的冷落,还不够痛彻心扉?
下一瞬,男子舒开了眉眼,迷离的墨瞳里似清明了些许,“书儿,是你?”
书儿。
如此亲昵的称呼,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同眠共枕无数个春秋,她还从没听江欲行这么唤过她的名字。
宋锦书如同木头桩子般,反而是男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蹒跚地靠近来。
他比寻常男子高大,身形修长。
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如同陈年老酒汇聚成的浪潮,把她紧紧裹住。
他的呼吸灼热,扑散在她发间。
他下巴蹭着宋锦书的乌发,犹似贪恋温暖的猫,“书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为什么要走?”
“我做错了什么,可以改。”
“两年在外,他们都死了,死了很多很多人,我一直惦记着,夫人在家中等我,跌入冰川,我爬了两天,才接洽到援军......”
“书儿......”
第二十章:
他喃喃呓语,抱得她越来越紧,仿佛要融入骨髓。
宋锦书快要窒息。
她徒睁着明澈的眼,泪水蓄满眼眶,无声地滑落,润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在外厮杀的过往,她从没问过江欲行。
他也未曾提及。
她只知道,江欲行后背有好几处刀疤,有一道深可见骨。
那该多疼......
侯府的载誉,是他用血换来的!
感觉到她消瘦的身躯在怀里颤抖, 男子松开了她,低下头正视着她泪眼婆娑的眸子,心疼地不知所措,“书儿不要哭,不哭......”
他不住地擦拭宋锦书的泪痕,但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
他慌了,“都是我混账!我该死!”
江欲行回身举目搜寻,看到了放在桌子角的佩剑,踉跄地扑过去,“我还不如客死异乡,省得惹夫人厌烦!”
“不可!”
宋锦书心惊,赶忙抓住他拔出半截的剑。
两人停住动作,目光相接。
看着,看着,铁铮铮的男儿掌心撑着眉骨,挡住了潮湿的双眼,“夫人舍不得我死,为何就舍得一走了之?”
宋锦书不敢认,这样脆弱的人,会是她那寡淡狠心的相公。
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搀着他的手,“我不走,不走。”
半生的感情岂是说忘就忘的。
就算是疗愈,大约也要一生去缝合伤口吧?
江欲行挪开手,目染晶莹,看她笑起来。
“回府吧。”
宋锦书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一时的意乱情迷,她甘愿放下所有芥蒂,跟他相守一生。
到了马车上的江欲行枕着她的腿,很快就睡去。
明明入梦的是他,梦碎的却是宋锦书。
久违地再次临至邑柏侯府门前,马夫率先跑进去报信,宋锦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托着软泥似的江欲行下了马车。
她半只脚踏进门,老夫人便在下人的簇拥下迎到府门处。
“母亲。”
宋锦书刚喊出口,老夫人一记掌掴落在她侧脸。
面颊火辣辣的疼,宋锦书脑子一片空白。
老夫人声色俱厉,“你好意思腆着脸回来?枉老生当你是个好儿媳,你竟私自和离,与闻家那登徒子厮混在一起!”
“你不过商贾女,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才有幸嫁给我儿!”
“不知珍惜也就罢了,处处给侯府丢人现眼!”
字字珠玑,数落得宋锦书一无是处。
老夫人瞪了眼小厮,“还不将吾儿送去歇息,还要被这狐狸精祸害到几时?”
江欲行由下人架起来,进了侯府大门。
伺候老夫人的嬷嬷提着一桶参有冰渣子的水,泼在了宋锦书身上。
“你当侯府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走就走?我们家伺候不起你这尊大佛,关门!”
老夫人的呵斥中,寒风穿透了宋锦书的骨头,厚重的府门,在她眼前缓缓合住。
她长睫挂了霜,退下侯府的台阶。
站定了半晌,她拍了拍僵硬的衣料,冰渣子刺啦刺啦作响。
多亏了老夫人打醒她。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她早该料到那封和离书落成,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江欲行可在醉酒时对她述衷肠,临终前也可对秦知燕念念不忘。
一颗心住两个人,太拥挤了。
她不要。
第二十一章:
宋锦书不出意料地染了风寒。
在床榻躺了两天,秋荷按时按点送药,“小姐,小侯爷启程了,二十万兵马,势要平息西域的动乱。”
“嗯。”
药汁苦到心坎里,宋锦书尝试着接受关于江欲行的任何消息。
都说真正的放下,是坦然面对,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