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软的再也站不住，瞬间瘫在地上，与噬人的老虎隔门对视，整个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我赶紧报了警，说明了下南红动物园的情况，生怕野兽跑出来祸害无辜的人。

我用手蘸了蘸包里残留的猪血，胡乱涂抹在我脸上。慢慢爬起来，回到路边送我来的出租车上。

下车时，我就给了他一些钱，让司机等着我。

“去快乐酒吧！”

等我到地方，已是半夜十一点多。

乐乐说她已经带人，把被灌醉在包间的方倩偷偷转移走。

傅少言见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到处找我方倩无果。刚发完火，气得喊了几个女性朋友来作陪，正在那里喝闷酒呢。

酒吧的C位卡座处，傅少言正左拥右抱，手脚不老实，喝着小姐亲口送上的酒，他举止轻佻无比，简直骚贱不堪。

一想到方倩险些被这个酒色之徒祸害，我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照看好我小姨，谢了。”

我冲乐乐摆摆手，不再让她们参与进来，顺手抄起一瓶酒，径直朝傅少言走去。

“我傅少言有的是钱，什么样的女人睡不到。她方倩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正经，老子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们有谁看过老虎吃人吗？没有没关系，回头我就让人给你们现场表演一个哈。”

“还有个叫张凡的穷逼，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抢女人。还叫嚣让我后悔，我他妈就在这里，有本事让我后悔一个瞧瞧……”

傅少言喝多了，开始大放厥词，不断炫耀卖弄。

可当看到我一脸是血，面带杀意地站在傅少言身后，这几个女人没有继续奉承讨好他，而是一哄而散。

“听说，你在找我？”

傅少言的享乐被打断，正要发火。

“谁啊，扫了老子的雅兴，找死！”

“是你老子。”

醉醺醺转身，见到是我，傅少言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啊，你，你不是死在……”

动物园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我一脚飞踢在嘴上，堵了回去。

老板那边被乐乐几人暂且拦着，见还有傅少言熟悉的人想上前阻拦，我手持酒瓶猛然砸在桌上，顿时玻璃酒水四射。

“亲戚办事，闲杂人等退避。否则，一命换一命！”

几人被我这股子凶相吓到，一时间躲得远远的。

我死死钳住傅少言的脖子，将他拖到了厕所。

他喝得烂醉，挣脱不开。

进去后我把门反锁，对着他就是一顿拳脚输出。

“我他妈能把你怎么样，给你喂屎怎么样？”

三分钟后，傅少言躺在屎坑上，浑身屎尿，不堪入目。

我好心拍照，帮他记录美好时刻，又录像了他求饶和道歉的视频。

“你要是以后胆敢做任何对不起小姨的事情，我分分钟就让你身败名裂。懂？”

在傅少言生无可恋又惊恐的点头中，我洗了洗手，扬长而去。

傅少言着实被我吓坏了，他到现在都想不通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把方倩转移救走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让我帮拍求婚仪式刺激我时，我就在他的手机设置了定位。

接到方倩的短信求救时，我发现傅少言的实时位置是在快乐酒吧，而不是动物园。

我通知乐乐，她带了一群玩得好的骑友及时赶到，关键时刻救下了方倩。

而我赶去动物园，也是以防万一，怕方倩万一和他没有在一起。

出了酒吧，乐乐把被灌醉的方倩交给我。

我给她们鞠了个躬，感谢她们救回我最重要的人。

她和她的骑友要护送载我们回去，但被我婉拒了。

亦如那年那夜，方倩一步步背着我赶往医院一样。

我背起方倩，就这样走回家。

等把方倩安顿好，离凌晨零点还有不到三分钟。

桌上为她准备的庆生晚餐早已变得冰凉，没有一丝烟火气。

蛋糕上的奶油融化，流得到处都是。

我把蜡烛插上，点燃。

替方倩俯身吹灭蜡烛，替方倩闭目许愿。

然后，代替她吹灭了蜡烛。

“方倩，三十岁生日快乐。”

方倩后半夜醒来一次，第一时间发现了我脸上的伤。

那是我虎口逃生翻门时候摔的，还有在酒吧被我砸碎的酒瓶渣子划到的。

她轻轻抚摸着我脸上的几道伤口。

“你是不是和他打架了。你都十八了，怎么还这么乱来。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等婚后可以不用搬过去住，小姨给你另找个住处就是。何必要闹？”

我一声不吭，起身拿温热湿毛巾给她擦擦脸，又默默端来一杯热水和温着的醒酒汤。

坐在床头，我扶着她喝。

不知过了多久，方倩幽幽一叹，背对着我缓缓躺下。

我静静守在方倩的床边，直到黎明时分。

起身，我对熟睡中方倩的额头深深吻了上去，做着最后的告别。

这个我们两人住了十年的地方，再也不会有我的痕迹。

在我的房间，方倩曾送我的百宝盒里，我给她留下了五样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带走，出了门迎着朝阳出发！

十年前，我空着手来。

十年后，我空着手走。

16

我注销了自己的一切联系方式，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

到店里取走我买好的山地车和便携帐篷，沿着导航的路线，乘着曦光，一路骑行南下，开始属于我张凡的人生旅程。

意外的是，我刚出发没多久，一道骑行的身影迅速跟上我，同我并肩而行，令我为之侧目。

“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乐乐。

一身专业的骑行装，将她身体的线条衬托得淋漓尽致，看得我目瞪口呆。

乐乐满脸兴奋：“我呀，当然是来送送南下的凡哥呢。”

她指了指马尾后背着的大包，俏皮一笑。

“我给你带来了你的音乐伴侣吉他。没有它，路上你的卖唱将大打折扣，能不能养活自己难料哦。”

“我还给你带了两身骑行服。不然这种长途骑行，你的屁股可要遭殃喽。另外，骑行工具也不带，你也不怕半路扎胎坏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咯咯咯……”

面对乐乐的贴心，我的眼睛不自觉地又迷了沙子。

原来，她也是山地车的资深骑行爱好者。

原来，她也是冰冰主播的铁粉，在直播中听到了我的连麦咨询。

我以为乐乐真的只是来送送我的。

没想到，一百公里骑完，她在。

三百公里骑完，她还在。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乐乐才说明实情。

“其实，我是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这么刺激好玩的旅途，我又怎么能错过呢。不过，有你在，我才敢来追梦。凡哥，余下的路途，请多多指教。”

“重新介绍下，我叫司徒乐，你叫我乐乐就行。”

望着乐乐伸出的手掌，我恍然片刻，击掌回应。

晨光微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透过我们合并的掌心，在指尖迸射闪耀。

“你好，我叫张凡，不是张小凡。往后旅途，请多多指教。”

我知道前方很难，但此刻太阳在手，前路有伴，也有光。

方倩视角

17

我一觉醒来，只感到异常心慌，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昨夜，我梦见了小凡。

梦中他怪我不要他了，一气之下离我而去。

我后悔极了，疯狂追了他一夜，却始终追不到。

“小凡。”

揉了揉酸胀的脑袋，我连喊几声，却没人应我。

桌子上的饭菜和蛋糕都已经坏掉，被倒在了垃圾桶中。

小凡做这些想必花了很多时间，可惜被我给浪费了。

他这些天的委屈，其实我都有看在眼里。

他难受，我何尝又不伤心呢。

尤其是昨晚，看到他满脸的伤，我的内心备受煎熬。

我决定等这场所谓家族的协议联姻完成后，就好好补偿下这些天我对小凡的冷落。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个叫作傅少言的人。

相反，我很讨厌他。

因为他人品不行，更是对小凡很不友好，还差点毁了小凡。

要不是为了同家里妥协，好为小凡拿到更好的资源。

更为了让小凡放下对我不该有的念头，我才不会答应这场没有感情的联姻。

敲了敲小凡的门，见没人回应。

我给小凡打电话，准备让我来陪我走完最后这一出婚姻见证者的戏。

相信，这一天过后，小凡就会彻底对我放下不该有的感情，一如既往留在我身边了吧。

而未来，我也会陪着他继续成长。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正憧憬着和小凡的美好未来，却被这一声手机提示音瞬间打入地狱。

这一刻，我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变得安静得可怕。

等回过神来，我挂断了催我化妆的化妆师电话，疯一样冲向小凡的房间。

门没锁。

映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卧室。

但我的心却一下子凉了半截。

我看了又看，找了又找，这个房间却连小凡的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空荡荡的床上，只有被叠成整齐豆腐块的被子。

我买给小凡的所有衣服，都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