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让其做主帅，让其在旁辅佐，不仅能让他放心些，于楚军来说也更是如虎添翼。

　　果然，不负楚王所想。

　　“报，楚军已攻破武关，直扑向都城而来。”

　　前线传来战报后，秦国上下皆慌乱不已。

　　楚国此次明摆了是摆出玩命的架势，武关被攻破，意味着商於六百里也一并落入了楚军的手里，而此时正朝着秦国的都城而来。

　　好在楚军攻下武关时，秦军主力也都云集在都城这边。

　　但要和楚国决战，鹿死谁手，一时之间也尚未可知。

　　战事越临近，秦国这边便越发严阵以待。

　　老秦王在位时，进行了迁都。

　　然大战来即，秦王却在此时专门回了一趟秦国的旧都——雍都。

　　雍都虽是旧都，但也依然保留着秦国的宗庙，所以秦国的大型祭祀及庆典活动也依旧在雍都举行。

第61章 阿婉烦某？

　　“昔日秦楚戮力同心，两邦若壹，袢以婚姻，袗以斋盟。今楚王，康回无道，淫佚耽乱，宣侈竞从，变输盟制。内之则暴虐不姑，刑戮孕妇，幽刺亲戚，拘圉其叔父，置诸冥室椟棺之中；外之则冒改厥心，不畏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之光烈威神，而兼倍十八世之诅盟。”

　　雍都的宗庙中，秦王一身祭衣，口出《诅楚文》，神情虔诚地拜神。

　　秦国名声最旺的神有三位，分别是巫师中的巫咸、管雨的大沈厥湫及河里的亚驼。

　　庙中，秦王面对三神，义正言辞斥骂楚国道德不正，背叛两国传统友谊，后话锋一转，保证秦人同仇敌忾，迎击楚军，乞求神仙保佑。

　　“赐克剂楚军，且复略我边城。”

　　语毕，秦王敛袖深拜。

　　祭祀完毕，秦王回到都城，站在城楼上，神情凝重，看着四处征集的大军正源源不断奔望城楼。

　　*

　　街市上有种异乎寻常的安静，廿婉跟着齐尚珽同往归元寺时，敏锐地察觉到。

　　关于楚秦之间的交易，于廿婉来说，实在太过荒谬。

　　杀人盈野复盈城，上位者的一念之间，便又是多少黎民百姓的生死分别。

　　她来这儿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每一次都已经为自己ʟʟʟ麻木了，但实际上每一次看到心脏都忍不住微微一缩。

　　此次花毅花翎一同前往，岚阳也随军而去，还有李大哥、黄九郎等等，再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他们。

　　轿内静悄悄的，就算坐在旁边的齐尚珽什么话也不说，廿婉也觉得空气稀薄，令她窒息。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廿婉一掀帘坐到外面去了，骑马在侧的召白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廿婉理也没理，自顾自地坐到马夫边上，赶车的马车似丝毫没有感觉到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赶着轿。

　　车内无声无息，召白看了眼帘子颤动的幅度逐渐变小，心中纳闷，他耳聪目明，并没有听见争吵，亦没有感觉到主人的生气，倒是出来的小娘子，面上似隐隐有些怒气。

　　他心中惊奇，在他看来，廿婉纵是想生气，也从不会亦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还是就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

　　召白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以他对主公的了解，除非是他的吩咐，否则是决计不会让廿婉发生了什么。

　　他冷冷看了一眼廿婉，“廿娘子，还请您回去坐着。”

　　廿婉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娘子，请回。”

　　他倒忘了这货耳濡目染下，也不是什么好的，闷闷地哼了一声，似反抗似不屑，依旧是一动不动。

　　召白没听到她的讽意，但却是看出廿婉是故意不理他，“唰”地一声，寒光凛凛，一把蹭光发亮地长刀横在自己的面前。

　　廿婉：……

　　望着自己被刀面反光出来的脸，一时沉默。

　　“娘子，勿要召白说第二遍。”

　　廿婉猛地将脸转向召白，颇有些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扔下一句话还是没出息地弯腰进去，召白见人听话，才满意地收了剑。

　　“阿婉烦某？”

　　廿婉掀帘一进去就看见齐尚珽睁着眼正看着自己，她动作一顿，随即自顾自地做了下来闭上眼，一副不闻不顾的避世样。

　　冷不丁，人忽然冒出一句。

　　廿婉沉了沉气，只觉得心火更加盛，压了压才出声道：“无。”

　　语言精简，却仍旧能感觉到隐隐的情绪，似多说一字都耐烦。

　　廿婉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抑或是随口一问本就不在意，车内又重归一片寂静，偶闻些许微弱的呼吸声。

　　一到归元寺，廿婉就先一步下车，直奔寺庙。

　　召白一时愣住，待要拦住时，才从车中出来的人出声止道，“随她去吧。”

　　召白这才收手不管，看了一眼廿婉莫名其妙来的情绪，匆匆离开的背影，目光便又重回自家主人身上。

　　廿婉不能再拖了，若是等她能自己一个人来归元寺的时候，她大概是等到死也等不到。

　　反正齐尚珽每次都是来治病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怕被召白抓住押着和齐尚珽一起去那密室，廿婉当即趁着情绪下车奔去找青琮。

　　金佛前一如既往跪坐着许多灰袍僧徒，动作如一，念念有词。

　　廿婉没看见青琮，立即转身打算去别的地方寻人。

　　往后厢房走去时，注意到有一人正低头扫地。

　　说实话，廿婉来这么多次，她还没看见过寺里的和尚干过除念经以外其他的事呢！

　　廿婉心中惊奇，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竟是她次次离开次次出来代替青琮来送人的小和尚。

　　他最近好像长高了点，那身宽松略大的僧袍也没那么拖地了。

　　她还以为他身份有什么特殊呢，合着是寺庙里唯一一个不念经要干活的。

　　廿婉走了过去，“小师父，打扰了。”

　　扫把扫过地面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在安静庭后，显得略有些吵闹。

　　廿婉开始怕惊吓到人，声音太小，一时被掩了过去，小和尚似乎沉静在扫地当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小师父~”廿婉拔高了音调，果然见人动作停下，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长得怪可爱的，廿婉之前离得远，看不太清，如今离得近，发现这小和尚长得唇红齿白，也不知是不是因常居寺中，身上带了丝不为世俗所染的纯真与无辜。

　　“女施主，不知有何贵干。”

　　“哦，小师父，打扰了，我想问一下，青琮长老在哪里？我找他想问些事。”

　　“师父在那儿。”小和尚讷讷回应，怎么感觉有点像是NPC。

　　“对了，若是你施主未在厢房中看见师父，且等一会儿，师父当片刻回来。”

　　小和尚又嘱咐了句，“好好，谢谢小师父。”

　　得了青琮的位置，廿婉也没空多探究，急匆匆地找去。

　　正如那小和尚说的，廿婉去时，并不见人。

　　等了会儿，便见青琮不知是从哪来忽然出现，往这儿走来。

　　他气息略微有些不稳，见到廿婉有些疑惑，“不知施主在此是有何意？”

　　廿婉皱了皱鼻子，“青琮长老，有事想请教您。”

第62章 也是殊奴

　　从青琮房里出来，廿婉整个人都是激动澎拜的，她呼吸微微变粗，双颊潮红，是兴奋的！

　　目光看向四周，陡然间似乎连带着五感都被人打通变得越发敏锐起来，原来这后庭的环境是这么空阔怡人，便是已近冬季，四处的景色也是这么鲜妍，让人赏心悦目。

　　走了几步，脚下一顿。

　　不远处，她看见刚刚在扫地的小和尚面前站了一个人，是召白。

　　两人年龄似相仿，廿婉甚至能看见那小和尚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这才鲜活得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廿婉也不太懂是不是当了和尚，连带着人的七情六欲都要收敛些，反正她迄今为止觉得这庙里的和尚情绪都挺淡薄的，淡薄到让她有时都在怀疑他们佛前虔诚诵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召白和这个小和尚竟是认识的。

　　廿婉眨了眨眼，有些讶异。

　　说完主人的嘱咐，召白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

　　他警惕地抬着头，便看见是一来就四处跑的廿婉，现下正看着自己，一脸无辜。

　　廿婉算是召白相处最久的一个异性，他对女人了解不多，往日总能听到女人善变，女人心海底针诸如此类的话，渐渐地便总觉得女人大抵都是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的物种。

　　可廿婉却不一样，她似乎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头脑简单得让人只消看她一眼脸便能知晓她想干什么要做什么。

　　让人以为将其掌握中时，她又像身上蒙了一层迷障，离远了看不清，走近了发现又是幻影一场，让人捉摸不透，可尽管如此，却从不会让人惶恐害怕。

　　召白将其归结于廿婉太过弱小，就像是小猫小狗，弱小到一定程度时，举爪挠人、怒目嘶吼，也只是让人觉得可爱而非害怕恐惧。

　　可若是真的弱小，真的能在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变动中存活下来吗？甚至还需要主人以毒药威胁制之。

　　召白隐约能感觉到主人对廿婉的感情不同于一般的捕猎者与猎物的关系，单就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