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烨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想再开口时。

　　她说：“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嗯。”

　　戚烨诚应声后，她又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明白了。道歉的话我会替你转告给陆雨灵。”

　　听到她答应，戚烨诚松了口气，也更觉得对不住。

　　“谢谢。这些年在北京你帮了我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温心暖叹了口气：“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就是报答我了。”

　　“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送你了。”

　　电话就这么挂断。

　　戚烨诚看着退回到主屏的手机，抬头望向了窗外。

　　纷纷扬扬的大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雨灵离开后的五年里，这是他第一次不那么难熬的冬天。

　　一夜无眠。

　　戚烨诚拖着椅子放在了门口，等着他想要的答案。

　　戚烨诚在赌，赌如果陆雨灵是他的雨灵，那么在得知他离开北京后，她一定会来这栋房子。

　　终于，在日头升到最上方的时候，戚烨诚得到了答案。

　　戚烨诚看着被旋转的门锁，心也跟着慢慢提起。

　　紧接着，门被打开。

　　走进来的女人穿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高档手工大衣，手里的单片钥匙圈上挂着一只发黄的小兔。

　　那是戚烨诚和雨灵的情侣钥匙扣。

　　他的是一只小熊。

　　戚烨诚死死盯着，视线慢慢上移，看着女人那张明显震惊的脸，声音微颤。

　　“陆小姐，又见面了。”

第5章

　　陆雨灵的神色从震惊，慢慢变成了然。

　　她没有再否认。

　　“你故意跟温心暖说要走，然后在这里等我？”

　　戚烨诚点了点头。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陆雨灵，就是他的雨灵！

　　可紧接而来的，是心里翻涌上来的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骗我？”

　　戚烨诚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陆雨灵身前：“雨灵，你说话，为什么……要骗我？”

　　他伸手想要像从前那样去牵她的手。

　　可陆雨灵却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戚烨诚怔怔看着悬在半空的手，心好像也跌落了深渊。

　　陆雨灵的声音也响在耳畔：“我不是你爱的那个雨灵。”

　　戚烨诚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一刻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看到她手腕上那只精美的江诗丹顿腕表，戚烨诚倏然反应了过来。

　　两个身份，两个人生。

　　他的雨灵，死在了二十五岁。

　　而眼前的陆雨灵，从二十五岁开始活。

　　她是家世深厚的陆家独女陆雨灵，却不是跟他在北京城里打拼，生活的女孩陆雨灵！

　　时隔五年，戚烨诚再次感受到了当初雨灵死去时的那种心脏撕裂的痛！

　　戚烨诚试图保持镇定，好好的跟她将事情说清楚。

　　可戚烨诚高估了他自己：“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还留着这把钥匙？上次在酒店你明明知道我要来，故意装认错人吻我又是为什么？！”

　　陆雨灵只是站在那冷冷开口：“重要吗？”

　　戚烨诚像被敲了一棒子一样。

　　她竟然问他重要吗？！

　　戚烨诚的情绪彻底崩溃：“所以你其实根本没什么为难，对吗？”

　　“我昨晚还在给你找理由，想你是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身不由己！其实你只是厌烦了我，却又怕我纠缠，所以才在五年前假死，一走了之！”

　　“陆雨灵，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为什么非要用假死来让我痛苦？”

　　“五年……我痛苦了整整五年，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

　　“戚烨诚！”

　　陆雨灵喊着戚烨诚的名字，看了他很久，最后说了句：“离开北京，是正确的选择。”

　　“一路顺风。”

　　她转身就走。

　　像五年前‘死遁’一般一走了之，再一次将戚烨诚一个人扔下。

　　可这一次，他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只是瘫软的坐在地上，望着幽深的楼道，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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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烨诚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好像崩溃了。

　　又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操控着身体。

　　他就像被关在身体里，看着‘他’将属于他和雨灵的那些情侣用品，一样一样全部砸碎，撕烂！

　　整个屋子很快变得满是狼藉。

　　碎掉的镜子里，也映出像疯子一样的戚烨诚。

　　“烨诚！”

　　温心暖的声音突然响起。

　　戚烨诚举着相框往地上砸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清晰的瞧见她眼中的同情。

　　“你来干什么？”

　　“陆雨灵让我来看看你。”

　　她神情中没有一点惊讶，错愕，反而带着抱歉。

　　戚烨诚看着她，心里涌现出一个猜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温心暖张了张嘴，最后点头：“你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之后，我去找她证实过。”

　　戚烨诚听着她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温心暖看了一眼就得知的真相，他偏偏要反复试探，偏偏要连最后的体面都丢尽，才被迫承认！

　　戚烨诚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没等泪落下来，他抬手抹去后，问她：“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心暖却说：“她要结婚了。”

第6章

　　他失聪了。

　　他一定是失聪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听见这么伤人心的事？

　　戚烨诚死死攥着手，掌心被指甲抠出一个又一个青白的月牙，甚至隐隐有血丝。

　　“你确定吗？”

　　温心暖叹了口气：“烨诚，其实从知道陆雨灵的身份开始，你就该明白的：你们的这段感情就注定会无疾而终。”

　　“我们这个圈子，家族和地位是最重要的，没人能逃脱这条无形的规则，陆雨灵也一样。”

　　“而你，无论是身世、工作还是前景，都配不上她。”

　　家族地位，无形的规则。

　　听着这两个词，戚烨诚何尝不懂。

　　都说相爱能排除万难，可有的时候，只是因为不够难而已。

　　爱情，从来都打不过现实。

　　戚烨诚被迫接受了陆雨灵要结婚的现实，却还是想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

　　“陆雨灵的……未婚夫。”

　　说出这句话时，戚烨诚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他叫岑旭尧，家世背景和陆家不相上下，和陆雨灵一样，他也没有顺从家里从政，而是开了一家自己的医药公司，资产……很多。”

　　温心暖柔和的声音讲述着另一个男人的顺遂生平。

　　原来这就是门当户对。

　　戚烨诚看着自己着逼仄的出租屋时，更加恍然大悟。

　　“你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元宵那天我们约了去郊区放烟花，岑旭尧也会去。”

　　听到温心暖这话的时候，戚烨诚其实第一反应是不想去。

　　懦弱也好，逃避也罢。

　　戚烨诚不想在情敌面前暴露脆弱，即使岑旭尧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事情总要有个结束。

　　去见一面，就当亲手给这段像泡沫一样虚假的恋情画上一个句号。

　　戚烨诚慢慢抬头，看向温心暖：“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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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这天，北京城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戚烨诚和温心暖到郊区的时候，正好接近零点。

　　空寥的封闭道路口，停着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轿车。

　　京圈新一代的继承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块，站在车前谈笑风生。

　　戚烨诚一眼就看见了被围在中心、穿着杏色毛呢大衣的陆雨灵。

　　她身边，一头利落短发，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正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

　　他就是岑旭尧吧，他们看起来……好般配。

　　戚烨诚无声赞叹着，心脏却猛地刺痛起来。

　　许是戚烨诚的脸色太难看了，温心暖轻声问：“还好吗？要不要回去？”

　　戚烨诚还没回答。

　　不远处有人看到了他们。

　　她招着手：“心暖，快来！”

　　等他们走过去时，她冲戚烨诚笑了笑：“原来是去接男人去了。”

　　“戚先生又见面了，晚上好啊！”

　　戚烨诚认出她是除夕夜那晚麻将桌上的一个人，竭力想扯出点笑来。

　　却根本做不到。

　　好在温心暖揽着人，推向陆雨灵：“雨灵，人齐了，开始吗？”

　　戚烨诚也跟着看向陆雨灵。

　　只见她漫不经心的摆了下手，转头对身旁的岑旭尧说着什么。

　　紧接着，岑旭尧就笑了。

　　她明明听见戚烨诚来了，却没看他一眼。

　　这一刻，戚烨诚来前无端躁动的心，沉寂了下来。

　　因为戚烨诚又一次认清了他和陆雨灵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嘭！”

　　大朵的烟花突然乍响，接连在夜空中璀璨绽放。

　　“元宵过了新年也算过去了，旭尧你要不要许个愿？”人群中有人起哄。

　　戚烨诚看到岑旭尧笑了笑：“哪有对着烟花许愿的。”

　　然后那人又看向戚烨诚：“那戚先生呢？”

　　“这么漂亮的烟花怎么也得许个愿，不然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