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看清这个入侵者的容貌，霓裳心脏一阵突如其来的悲伤。

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滴落到白泽顺滑洁白的毛发中，很快消失不见。

霓裳瞬间意识到，自己一定和面前这个人有什么瓜葛。

她食指随意把脸上的泪水划过，轻声问道：“白泽，我认识他吗？”

白泽支支吾吾，思索半天，正想开口，却被霓裳打断：“不重要了。”

“过去的那些，全都不重要了。”

她在手心凝成剑意，剑身对着玄墨殇，声音冷若寒冰，“私闯绝境山者，死。”

玄墨殇皱眉，嗓音低沉：“霓裳，不要再闹脾气了，我承认以前的那些事情是我不对，和我回去吧。”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绝境山的镇守者，”

霓裳眼中的陌生与敌意刺痛了玄墨殇的双眼，他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悲痛，“我们曾经发过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忘记了吗？”

见霓裳没有任何波动，玄墨殇继续说道：“好，你不记得我可以，我们的孩子呢？你也不认了吗？”

什么意思，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她居然会和这个一见面就让她落泪的人有孩子？

真是可笑！

霓裳将法力凝结在剑身，焕发出火红的光芒，冷声道：“我说最后一次，马上，离开这里！”

“不管是什么孩子，还是什么丈夫，趁我还没有生气，赶紧滚！”

玄墨殇脸色一黑，信誓旦旦道：“我现在就去找神武大帝，只要让你恢复记忆，一切都会好的。”

说罢，玄墨殇最后深深看了霓裳一眼，转身，乘风而去。

霓裳上前，探查被玄墨殇攻击的那处结界，有一道淡淡的裂缝。

镇守者与结界一体，若是结界受到伤害，镇守者相应也会受到损伤。

幸好她赶来得及时，没有让这个不知所云的家伙毁了大事。

霓裳手掌轻轻划过，结界处的裂痕旋即恢复如初。

“走吧，下次再见这个人，我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霓裳恨恨道。

不管他是谁，会让自己落泪的人，一律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白泽沉默着，没有说话。

霓裳和白泽离开后，高毓才从暗处走出来，表情没有了一开始的玩味，而是换上了一些探究。

因为需要抹去记忆，断情绝爱，因此来镇守绝境山的，大部分是来渡劫，提升修为的神仙，剩下的则是犯了大错被罚下凡，像霓裳这种自愿来守山的，她是第一个。

原来霓裳，也是因为被心爱之人辜负了，才愿意抹去一切记忆来守山的吗？

高毓的扇子不自觉拍打着左手手掌，若有所思。

他本来是想跟着霓裳过来，看看有什么离开绝境山的方法。

没想到方法没找到，倒是看了一出大戏。

这些天接触下来，高毓知道霓裳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每天吃吃喝喝，什么都要尝试一遍，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原来哪怕是神仙，也有被辜负的那天。

他果然没错，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值得去喜欢，不管是人是神。

只要冷眼看待世界，便不会被人负了心。

第15章

霓裳觉得高毓好像有点变化，比如他不再冷眼打量自己，而是一副怜悯的表情。

不，不是怜悯，更像是同病相怜。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个人已经很熟了，也能聊上两句话，于是霓裳直接问出了口。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高毓的目光自然转到前方，淡声道：“没什么。”

白泽休息了数天才恢复精力幻化人形，第一次进鬼城，吃得大快朵颐。

“霓裳，你试试，这个好吃！”年轻的男孩把手上的桂花糕递给霓裳，兴奋地不得了，“没想到当了厉鬼还有这种手艺。”

霓裳接过往嘴里一放，入口即化，唇齿留有余香，边吃边点头，“好吃。”

高毓突然问道：“霓裳，你为什么会来绝境山？”

霓裳一顿，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

“你呢，你为什么会成厉鬼？”

高毓低头自嘲一笑，明知道霓裳记忆全失，却还是问了这个幼稚的问题。

“为什么会成为厉鬼？那必然是因为，我生前罪孽深重。”

能来绝境山的，又有哪一个是善茬？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执念或罪恶。

“但霓裳仙子，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霓裳警觉起来，紧盯着高毓，一口否决：“你不必拿这种话试探我，一起品酒吃饭可以，但别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想。”

“镇守绝境山，守卫三界和平，是我唯一的责任。”

高毓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酒，笑道：“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

……

玄墨殇离开绝境山，直奔神武大殿而去。

在门口站了许久，神武大殿座下童子才出来跟他说：“仙君请回吧，神武大帝今日不见人。”

玄墨殇看了一眼，童子身后大门紧闭，自知神武大帝心意已决，只好转身离去。

他复又来到太上老君处，询问该如何唤醒霓裳的回忆。

太上老君本就对他上次言而无信感到生气，这次说什么也让他先试了药再说。

他吩咐童子拿来一颗药丸，放到玄墨殇面前，玄墨殇想都没想吃了下去。

太上老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仙君可知忘情谷？”

见玄墨殇点头，他继续说道：“世人只知忘情谷的谷水能让有情人忘记往事，却不知它也能让失忆之人迷途知返。”

“若是仙君执意挽回，不妨去试试？”

玄墨殇走后，童子问道：“师父，这药要多久起效？”

太上老君捋了捋他标志性的长胡子：“不知道，也许马上会见效，也许长久都不能见效。”

“这药真的能读心吗？”童子有些担心，“会不会给火凤神姬添了麻烦？”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若是如此，那便是火凤神姬命里该有此劫，或早或晚。”

“说不准，还是一件好事呢！”

玄墨殇离开后，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玲珑殿。

他看着房间内霓裳用过的物件，幻想她在这里住时的情景。

突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玄墨殇以为是霓裳，面带笑意转头，表情凝固在脸上。

是碧落。

第16章

表情转变得太快，碧落委屈道：“墨殇哥哥，你不要碧落了吗？”

玄墨殇按了按眉心：“霓裳不肯跟我回来……”

【怎么又是霓裳！为什么她走了都还不能让我安生？】

玄墨殇一愣，“你在说话？”

碧落泪眼汪汪道：“是我……姐姐是因为讨厌我才走的吧，都是我不好，不能讨姐姐欢心……”

【上一次，我能让你失去父母的宠爱，这次，我一定也能把握住墨殇哥哥！】

耳边是碧落的语气，可玄墨殇分明看到她并没有张嘴，难道是因为太上老君给的那颗药起作用了？

那碧落说的“上一次，让霓裳失去父母的宠爱”是什么意思？

不，不会的，碧落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他的话却带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碧落，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若是霓裳不回来，你该怎么办？”

碧落咳嗽了两声，“好多了，或许不用姐姐，我也能撑下去。”

【霓裳就死在绝境山好了，谁让世人都知道她会涅槃重生，那我要她一条命，不过分吧？】

玄墨殇心脏一停，看向碧落的眼神变得十分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碧落，你实话告诉我，那日白泽突然兽性大发，真的是霓裳做的吗？”

“不是的，肯定不是姐姐，”碧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演戏则演到底，“虽然姐姐不喜欢我，但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都用尽了全力，白泽在攻击霓裳时还是恢复了三分神志，我差点遭到反噬。若是能为我所用……】

“够了！”玄墨殇突然大喝一声，把碧落吓了一跳，泪水还挂在脸上，可怜兮兮的。

他盯着碧落的目光狠厉：“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连亲姐姐都不放过。”

碧落被吼懵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殇哥哥……你怎么了？”

她揪着衣角，不知所措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tຊ过来，只是想看看姐姐会不会回来，麟儿吵着要见她……”

一想到自己居然把他和霓裳的孩子放到面前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身边放了这么久，玄墨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