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轻轻地拥抱着卓玛：“卓玛，别难过，你父母都是草原上的雄鹰，纵是走了，也一定会遨游于天地，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他们也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自从程烨凛失去了儿子之后，程烨凛才知道每个人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承受那份痛的，永远活在那片阴暗和潮湿的地带的只有你自己。

卓玛只静静咬着唇，时不时嚎啕大哭，时不时又对着父母的尸体放声大喊：“阿爸，阿妈，别丢下我和姐姐……”

陪着他等到晚上，他的姐姐终于回来了。

姐姐红着眼朝着父母的尸体跪了下去。

好在远方的亲人都赶了回来，因而他们才放心离开。

回到住所，程烨凛才发现许眠给他发了消息。

“烨凛，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就来西藏陪你。”

“儿子想成为一名援藏老师，他没能完成的事情，我们替他完成。”

“烨凛，你再等等我，我会来的。别因为一时赌气离婚，咱们再给对方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行吗？”

第14章

程烨凛怔在聊天界面上，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她。

【许眠，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们体体面面办完离婚手续好吗？我对你已经没任何感情了。】

说完程烨凛就关闭了手机，难得睡了个好觉。

许眠在聊天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不知道发什么，只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

没任何感情短短的几个字，却好像灼烧了她的双眼，让她彻夜难眠。

……

程烨凛在藏区适应得还算快，藏族的孩子们也都很可爱。

程烨凛上的是音乐课，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

他一看到孩子们稚嫩的面孔就会想起他的孩子，如果腾腾还在世，他会喜欢什么呢？他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或许是因为程烨凛太想腾腾了，所以当天晚上他就梦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很可爱的天使服，左右两边还有翅膀，扑哧扑哧地闪动着。

他一看见他就冲他笑：“爸爸，腾腾都说了会成为小天使的。我会在天上好好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没有天天开心？”1

程烨凛看见他，一时哽涩，猛地扑向他，将他一把搂入怀里，他问他：“腾腾，你有没有想爸爸？”

他冲程烨凛点了点头，他就红了眼：“腾腾想爸爸了。爸爸就留在这陪你好不好？”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猛地将他推开：“爸爸还不能来这，腾腾在这等你。”

画面骤然停止，他醒来时只剩一阵余悸，胸口强烈地起伏着，喘不过气来。

左右睡不着，他起了身，披上了羽绒服，想出门看看星星。

可刚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不远处有悠扬的歌声。

他跟随着那歌声的源头走去，这才发现歌声的尽头是卓玛的姐姐。

她围着篝火，温着一壶酒，酒香飘到他的鼻尖。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朝她开口：“可以分我一杯吗？”

她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他，才说：“好。”

两杯酒下肚，他们也聊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扎西彭措，今年十九岁。没考上大学，很喜欢唱歌，但是艺术院校有些贵，家庭负担不起，所以父母就想让她去普通的技校去学习。

她在寺庙是当帮工，一天能有五十块的收入，也算给家庭减轻负担，给自己攒学费。

她还在满心期盼着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却没想σσψ到会和自己的父母天人永隔。

她懂事地说：“父母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弟弟了。以后我会承担起做姐姐的责任，我以后一定会带着我的弟弟好好生活。”

程烨凛顿了瞬，看向她，她的眼眸很清澈，干净得好像能装下一丘星河。

程烨凛停下来，望着她：“彭措，那你呢？”

她一时愕然，他又补充道：“我说，那你呢？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后你想做什么样的事。”

她局促地绞紧手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以前程烨凛也在艺术院校读书，所以程烨凛知道扎西彭措的嗓音条件是老天赏饭吃，如果她以后能经过系统的训练，那前途不可限量。

他在她迷茫的眼神下，郑重地和她说：“如果你想唱歌，我可以帮你。”

第15章

扎西彭措看着他，眸子里是属于藏族少女独有的野性和率性。

从她这样的眼眸里，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所以程烨凛笑着说：“至于怎么帮你，我还需要想想。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你的枷锁，哪怕生活很困难，你也要坚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说完，他和她喝了最后一杯酒，就起了身。

程烨凛不能轻易地浪费一个人的天赋也不能轻易糟蹋她的未来，所以如何帮她，还需要再好好斟酌斟酌。

这段时间他除了给藏区的孩子们上课和帮助他们处理心理问题以外，基本都把大多数的时间用在了和之前的老同学聊天问现在的行业前景。

所以他的生活很忙碌也很充实。

许眠的消息每天都会发。

【烨凛，江楚耀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他了。】

【烨凛，今天我给腾腾买了一辆很大的汽车模型。晚上做梦梦到了儿子，他说他很喜欢也很想妈妈和爸爸。】

【烨凛，你在藏族过得好吗？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

这类的消息积攒了很多，但程烨凛都不想看。3

实在看不下去，他才回她一条——

【许眠，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这几天，她消停了很多，他以为她是在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向来都是一个理性的人，所以程烨凛说她以为她能想清楚他们之间再纠缠下去，也只是徒劳。

他也以为在一起八年，她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做下这个决定就不会更改，却没想到许眠骨子里是偏执的。

也对，如果不是因为偏执，又怎么会明知江楚耀是有目的接近她，还放任他在身边胡作非为。

许眠来找他这天，刚好是周末。

他刚准备四处转转，就看见了她。

她手里给他带着他妈做的枣糕，就静静地等在门口。

这又让程烨凛想起了很多年前，许眠来花店接他下班时也是这样的。他在店里忙碌，她就静静地等在店门口，每天都会给他带好吃的东西。他一直觉得那是她人生中难得的美好时刻。

可如今看见这样的时刻，他却只觉心里烦躁。

感情的事他不怨她，但事关腾腾，程烨凛对她实在是没办法不怨。

她见到他，如珍宝似的捧上那份枣糕。

她整个脖子上手上都皲裂得冻破了皮，就连那张美丽好看的脸上也分着裂。

程烨凛接过枣糕，径直丢入垃圾桶：“许眠，我已经不想吃枣糕了。”

他不想吃枣糕了，他和她也回不去了。

许眠看见被丢入垃圾桶的枣糕心陡然一沉，眸子也攸地变红。

她说：“烨凛，你不喜欢吃枣糕也没有关系。京市还有那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到时候我带你回去咱们一样一样地吃好不好？”

他直直看着她，语气只剩冰冷：“许眠，离婚的事别拖了。我不想我们之间闹得那么难堪。”

她艰涩地垂眸看他：“我们之间真的只能走到这步，无法挽回了吗？”

他回答：“是的。”

她沉默了半晌，最终才说：“烨凛，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的，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我都答应你。”

“离婚申请我会递交的，国安，这样你会开心吗？你不会有半分不舍吗？”

他平静地说：“冷静期过完我会回来和你办手续。”

第16章

说完，他径直转身。

藏区的寒风要更加凛冽，所以他转身的时候疾风刺进他的双眸，有眼泪滑落。

直到走出学校之后，他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人儿。

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囧样，但他想她来找他应该是问他说要帮助她的事。

所以程烨凛强行收回了情绪，解释说：“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我现在还在找门路，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吧……”

她却浑然不听，只是说：“程烨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