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

他的话里，暗藏着威胁。

沈知妍听得出来，也找回了声音：“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姜霖舟默了瞬，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沈知妍心底升起一些期盼，也许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所有才在衡量。

却见姜霖舟的神情逐渐淡漠，随即开口：“我当初娶你，就是想让潇潇死心。”

他的话像是一柄利剑，直直插入沈知妍的心里。

也第一次觉得，秋日的风竟如此刺骨。

姜霖舟现在，连骗她也不骗了。

沈知妍喉咙发苦，死死掐着手，尽力稳住身形：“若是要让她死心，你就应该保持跟她的距离。”

“可你没有，是因为你也是喜欢她的？”

每一个字，她都说的无比艰涩。

姜霖舟只冷淡道：“这些与你无关，你只要记得，不该说的别说。”

扔下这话，他就离开了。

可这样的反应，恰好证明沈知妍说中了他的心思。

他对姜潇潇的感情，同样不单纯。

三年来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却又同镜子一般破碎。

沈知妍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挖出一个缺口，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院子。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桌上也已经摆好了晚膳。

姜霖舟也来了。

不是来吃饭的，他手里，拿着白玉碗和匕首。

他，是来给姜潇潇取血的。

沈知妍看着那泛着冷光的森寒匕首，从心底涌起一股害怕。

她摩挲着两只手臂上斑驳的伤疤，后退一步：“我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霖舟打断：“你是药人。”

短短一句话，就让沈知妍瞬间失了所有反抗。

她是药人，如果不是姜霖舟，她早就死了。

被取血，本就是她的命。

沈知妍没再挣扎，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姜霖舟没有看见，他从后抱着沈知妍，胸膛紧贴在她后背上，滚烫而灼热。

明明是最亲密的姿势，却做着最伤人的动作。

沈知妍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进白玉碗，浑身发冷。

秋夜的寒气蚀入骨髓。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这条所剩不多的命，很想知道，如果姜霖舟知道她就要死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对她还有一丝怜悯？

可不等开口问，她就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已经是第二天了。

姜霖舟依旧坐在她的床边，而她的手臂上的伤口也被细心的包扎好。

可过往以为是关心在乎的这些，她现在只觉得讽刺。

都是假的。

都已经不再骗下去了，还做这些干什么？

沈知妍想说话，姜霖舟却先开了口。

“知妍，你说……我该娶潇潇为正妃吗？”

第6章

沈知妍还以为是刚醒来产生的幻觉，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姜霖舟不仅动了娶姜潇潇的想法，甚至还来问自己的意见？

可手臂上传来的疼是那么清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知妍心里依旧在滴血，声音嘶哑难听：“姜霖舟，你们是兄妹。”

姜霖舟眼里闪过抹挣扎：“我知道，但……”

但是什么呢？

但是他喜欢姜潇潇。

权势滔天的战神王爷，喜欢什么得不到？

就像当年他能力排众议娶自己一个西域药人，现在肯定也有办法平定非议，迎娶姜潇潇。

沈知妍只觉得眼睛刺痛又酸涩。

她强忍着眼泪：“所以你要娶她？那我呢？你要休了我吗？”

尽管已经知道姜霖舟对自己没有感情，可她还是幻想着，能多在他身边停留几天。

哪怕是能近距离看看他也好。

可现在这一点点愿望也变成了奢求。

休弃之后，她无法留在王府，再见他一面怕是跟登天一样难。

沈知妍以为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却没想到姜霖舟定定看了自己好一会儿，竟说：“潇潇的病还需要你，你不能离开王府。”

沈知妍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可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渗透进骨头缝里。

“你还记得你当初接我回王府时，是怎么说的吗？”

她声音颤抖，不敢置信，又伤心至极。

姜霖舟眼神微闪，但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离去。

沈知妍看着他的背影，身体无力的摔躺回床榻上。

大概是太过虚弱，没一会儿，她又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还没成为成熟的药人之前。

魔窟里，数不清的毒物噬咬她的皮肉，可她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长大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有一只黑乎乎的怪物对她穷追不舍。

她奋力逃跑，却碰见了姜霖舟。

她正要呼救，就见姜霖舟漠然伸手，将她推进了怪物的嘴中。

“不要！”

沈知妍惊喊着，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跟心里一样空荡。

这时，屋门被推开。

沈知妍以为是姜霖舟又来为姜潇潇取血了，孰料，进来的人竟是姜潇潇。

她像是没有看见沈知妍，指挥着身后的婢女开始往外搬东西。

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一样一样丢出去，沈知妍连忙阻止：“你们干什么？”

却被婢女直接推倒在地。

手心擦在石砖上，顷刻破了皮，火烧一般痛。

姜潇潇居高临下看着她，出言讥讽：“还以为自己还是王妃呢。”

“皇兄说了，我很快就是王府的女主人，现在这个院子，我要住，你赶紧滚。”

沈知妍不信。

她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我要去找他！”

从进入王府以来，这个院子就一直是自己在住。

这个院子有着她跟姜霖舟几乎所有的回忆，她不能就这么将院子让给姜潇潇！

哪怕不久就会被休弃，她也不愿。

可还没有走出房门，就被两个婢女控制住。

姜潇潇天真的笑容却满是恶意：“你觉得皇兄会站你，还是选我？”

沈知妍心口一窒，瞬间被抽干了希望。

姜潇潇说得没错，在她们之间，姜霖舟的选择，永远不是自己。

晃神间，姜潇潇的人就将沈知妍的东西，全部丢出了院子。

她看着地上凌乱的东西，心里一片荒芜。

最后沉默的一件一件将东西捡起，找了个僻静又没有人打扰的院子。

等将东西都归置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昏暗的烛光摇曳，驱不散心里的灰暗。

突然，‘砰’的一声。

姜霖舟一脚将门踢开，色厉内荏：“潇潇才刚住进你的院子就昏迷不醒！”

“沈知妍，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7章

沈知妍看着姜霖舟满面怒容，根本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就见两个侍卫走进来，抓住她两只手臂押着人往外走。

沈知妍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

“王爷！霖舟……姜霖舟，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越挣扎，侍卫抓着她的力气就越大。

手臂上被取血的伤口瞬间崩裂，血顺着痂往下淌着，疼痛加剧。

沈知妍却恍若未觉，依旧扭身看着姜霖舟：“你相信我！”

姜霖舟不为所动，只是冰冷地看着她：“你最好是能让潇潇醒过来。”

沈知妍眼里的光瞬间破碎。

她怎么就忘了呢，在姜霖舟这里，姜潇潇就是他的逆鳞。

不管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也不在乎。

他，只要姜潇潇平安。

沈知妍被押到了原来住的院子里，明明才几个时辰，却已经看不出从前自己在时的模样。

她像是一块破布般被人扔在了地上。

抬头，就看见姜潇潇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红润，不像昏厥，反倒像是睡着了。

垂首立在一边的御医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额头上都是汗。

姜霖舟上前紧紧握住姜潇潇的手，不耐烦地朝御医道：“人已经带来了，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是。”

御医恭敬应道，手上开始准备。

沈知妍看着姜霖舟，他正守在姜潇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