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这副模样，安音满脸心疼地抱住他，不停安慰着。

正要离开的傅老侯爷和夫人看见后，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一个丫鬟，也妄想攀上傅府高枝？

第十一章

汤阮琴虽然知道傅西洲的情意，可因为这两世两个人都没什么交集，所以真到独处时，她还是有些不自然。

傅西洲挑起她的红盖头，眼里蓄满了温柔。

她面容白皙精致，涂了些粉，口脂抿唇，螺黛描眉，翡翠玉耳坠子透亮。

冠上金流苏垂在她细肩，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衬得她格外明艳。

傅西洲温声开口：“刚刚听傅策叫你……阿琴？”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醋意。

汤阮琴抬眸，眼睛里亮亮的，像小鹿一样灵动：“你可以叫我汤圆，因为我小时候长得圆头圆脑的，爹娘就这么叫我，可及笄之后，就没人这么叫过了。”

“圆头圆脑？那一定很招人喜欢。”

知道为什么，汤阮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愉悦。

她控制不住好奇心，偷偷偏头想验证一下，正好撞进了他幽深的瞳孔里。

两个人目光接触的瞬间，她不自觉地被吸引了，怔怔地看着他。

下一秒，她就听到他说了一句，超出她对他的认知的话。

“汤圆很好，阿琴也不错，但我觉得，还是夫人最好，毕竟这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末尾四个字，汤阮琴的心擂鼓般飞速跳动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嗯了一声，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低下头。

随后，傅西洲拿起桌案上的剪刀，剪下几缕碎发。

汤阮琴刚想说什么，傅西洲低沉的嗓音就传来出来：“别动。”

傅西洲也剪下她的几缕青丝，尔后用一根红绳将两人的发丝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傅西洲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放进木匣子里。

“我们一起共饮合卺酒吧。”

“好。”

汤阮琴浅尝了一口，浓郁的酒香萦绕在唇齿间。

她忍不住贪杯，结果手中的酒盏被傅西洲夺了过去。

“我再喝一口。”

汤阮琴红着脸，戳了戳傅西洲的腮帮子：“好软……”

傅西洲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

“你喝多了。”

“没有，我很清醒，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汤阮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细碎的月光洒下，穿过树梢，照进殿内，显得格外柔和。

傅西洲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有话同你说。”

汤阮琴这才将头仰起来，红唇轻启：“你说。”

“虽然以前没什么交集，但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怕我，像寻常夫妻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会虚心听取夫人的建议，尽好一个夫君的责任。”

这是汤阮琴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一段话。

一时间，她还有些不太适应，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看到傅西洲点头后，她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成亲？”

傅西洲愣了几秒，又很快恢复如常，反问回去。

“我可以回答你，但在此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成亲对象，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这下轮到汤阮琴头疼了。

还好她脑子灵光，很快就琢磨出来几个理由。

“我是楚王独女，你是傅府将军，成亲嘛，就是要强强联合啊。再说了，我们年纪相差也不大，不用担心成亲后相处问题。你又那么优秀，我先挑最好的问问试试，要是你真的答应了，我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傅西洲一听就知道她不过是在胡诌而已。

这并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可有些事情，他是真的想问个究竟。

所以等她絮絮叨叨说完后，他追问了一句。

“在你心中，成亲的第一人选是我，退而求其次的，是傅策吗？”

第十二章

寝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听到这个名字，汤阮琴就会想起那些晦涩的往昔，眸光微动。

傅西洲意识到她不想聊起这个人，正想换个话题，就听见她那低沉了许多的声音。

“不是。”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说完后，汤阮琴抬起头定定看着他，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果决。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一定不会嫁入傅府。”

听到这个回答，傅西洲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摩挲着指尖，又问了两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问题。

“傅策不好吗？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他那轻不可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领悟的复杂情愫。

汤阮琴捕捉到了。

她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知道她的回答，会关系到他们俩日后的相处模式。

傅西洲是一个隐忍自傲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求而不得的替代品。

上一世，那些情意能被彻彻底底地掩埋三十多年，直到他拔剑自刎后才被发觉，就能看出他那有些变态的自控力。

如果他知道她是重生而来，只为了不重蹈覆辙才选择了他，一定会继续将那些情意掩藏下去。

这并不是汤阮琴想看到的。

所以她撒了一个谎。

“我本来就只喜欢他的脸，想着既然要成亲，嫁个俊俏的也挺不错的，所以才追着他跑。”

“你那么无所不能，一定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这件事吧？我就没有你这样的能力，最近才发现这件事。我可是堂堂楚王独女，怎么能容忍我的夫君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呢？所以我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要甩了他，你比他要好个百倍千倍，我就想着试试咯。反正全京城都知道，我汤阮琴为了追男人，是无所不用其极、顾不上脸面的。”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可傅西洲却看到了她眼底隐隐的泪意。

面对撒谎的汤阮琴，他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只想把她抱进怀里。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从前顾忌的，如今都无需再顾忌。

怀里的人轻声哽咽着，被眼泪打湿的衣衫贴在他身上，让他的心口也无端地泛起痛。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比三月春光还要和煦温柔。

“这叫勇敢，不叫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腻子一样，抹平了铭刻在汤阮琴心头多年、坑坑洼洼的伤疤。

她没有再压抑那些让她痛苦的情绪，全部倾泻在眼泪里。

一场痛痛快快的大哭后，她的妆花了。

情绪散去后，再回想起刚刚的画面，汤阮琴只觉得尴尬。

她怎么就在傅西洲面前哭了呢？

这该怎么解释呢？

思忖间，傅西洲却先开口了。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成亲吗？原因和你的一样，一是为了强强联合，二是你很好，三是我年纪也大了，该娶妻生子了。”

汤阮琴一听就知道不过是在敷衍她。

他上一辈子为了她，一直都没有成亲！

所以她闷着声音吐槽了一句。

“骗子。”

傅西洲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你也骗了我，一比一，打平了。”

第十三章

“天色不早了，夫人，我们该歇息了。”

傅西洲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咕噜咕噜”，汤阮琴的小脸愈发红。

“你饿了？也对……夫人估摸着只用了早膳，午膳和晚膳都没用。”

汤阮琴摸了摸小腹：“有点想吃唐记糕点铺的桂花糕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买！”

汤阮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有些犹豫：“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走，即刻出发！”

说着，两人便出了府。

而另一边，傅策不停地灌着自己酒，喝到吐了也不肯放下酒杯。

一旁的安音哭得眼睛都肿了，嘶哑着声音劝着他。

“阿策，不要喝了好不好？你再喝下去会出事的，不要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爱攀高枝的女人这么伤害自己好不好？”

听见这话，傅策那有些混沌的眼恢复了些清明。

他一把揪住安音的衣领，声音里犹带醉意。

“什么好歹，高枝？她嫁给，嫁给我兄长，不过是，是为了气我！认识十几年，我怎么可能不，不清楚她那点小心思？就是想让我哄，哄哄她罢了！我现在就去找她，勾勾，勾勾手指，她肯定就回来了！”

说着，傅策就拂开了酒壶，踉踉跄跄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安音咬着唇，满脸不甘地跟了上去。

两人刚好和买完桂花糕回来的汤阮琴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