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羽抚摸有些耷拉的眼皮，配合颔首。

　　接着，楼羽缓缓的陈述，他昨日一整日的行踪。

　　“其实我和姜琪昨天早上没聊完，许留南就醒了。”

　　“我和姜琪正在聊天的时候，本来在睡觉的许留南，他突然就起床，然后，他突然说，我们今晚有机会杀害赵企朗，把我和姜琪都吓了一大跳，觉得他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在说梦话。”

　　“……后来许留南说他是认真的，他有计划。我们三个就在早餐的时候探讨了一下，杀赵企朗的计划。”

　　“我们商量出的计划是，先让姜琪，约赵企朗，和赵企朗在傍晚九点半左右的时候见面，在海边见。”

　　“傍晚，我们三个先跑去海边，许留南拿他的手术刀，和姜琪特意带到这里来的麻绳，我拿我带来防身的棒球棒，潜伏在暗处埋伏。姜琪就在明处等着赵企朗。就在海滩上等着，赵企朗只要一出现，我和许留南就靠近赵企朗，把赵企朗打伤……把赵企朗捆起来。”

　　“把赵企朗捆起来了之后，许留南会不留情面的给赵企朗六十九刀，把赵企朗的头按进海里，让赵企朗窒息而死。商量好这个计划，姜琪就给赵企朗发了信息约他晚上九点半，在海边见面。我们的早餐也吃完了。”

　　张耀继续追问：“吃完早餐以后，你和姜琪做过什么事情。”

　　楼羽简明扼要的告诉张耀，似乎觉得不须赘述：“我们和许留南待在一起，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后来姜琪说闷，想出去走走，我就陪她，陪她出去到处走。后来，她看到赵企朗，她和他在泳池旁边吵了起来。”

　　“姜琪和赵企tຊ朗的争吵内容，是什么？”

　　“就你和简鱼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当时过来找我们的时候，听到的几句话。”

　　张耀面不改色的轻微挑眉，朝楼羽投射出质疑且压迫的眼神。“在我们过去找你们以前，你们应该也说过一些话，说过一些我和简鱼都没听到的话，我想知道我和简鱼没听到的内容。如果你记的起来，告诉我。”

　　楼羽回忆着回答：“姜琪和我一起去泳池边，她说让赵企朗离我远点。赵企朗一开始没有理姜琪，后来姜琪对赵企朗说，后来赵企朗说他才不在乎我，要是姜琪再过来，老是说一些话刺激他啊，后果自负。姜琪就沉默了，一会后，你和张耀过来泳池边。然后姜琪就问赵企朗，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赵企朗对姜琪说，你说我还能怎么样？你是野杂种我可不是。他们两个差点打架，是简鱼连忙把姜琪和我给拉开，才避免了他们打架。”

　　听完楼羽对“泳池争执”这件事情的描述。

　　联想到，姜琪和陈若惊对“泳池争执”这件事情的描述。

　　简鱼灵光一现，他犹如穿出迷雾般注视楼羽。

　　看到简鱼的神情，张耀追问楼羽：“然后？”

　　楼羽答：“然后，简鱼就让我和姜琪回去待着，我和姜琪在卧室里待着说话，姜琪给曾青打电话，然后就说要和曾青独处，她出去了。我一个人就去客厅了，我发现简鱼不在客厅，许留南和你在聊天，我就和许留南，和你一起聊天。这个你自己也清楚。”

　　“我清楚，你接着说，你后来还做过哪些事情。”张耀道。

　　楼羽于是极其平静的娓娓道来。

　　“……过了感觉一个小时，姜琪回来。又过了一会，曾青突然过来下厨做饭，还带着曾零一起，在他做好饭的时候，你也过来了。大家一起吃晚饭，吃完后，我和姜琪还有许留南一起行动，我们先是各自回房间拿物品，然后我们一起去了海边。”

　　“去了海边，姜琪给赵企朗发消息，赵企朗却迟迟不到。我们等了很久赵企朗都没出现，只能回来。”

　　“回来不久，姜琪说在空调房里，身上有汗，很容易着凉感冒，她让我快去洗澡。我洗完澡，姜琪也让许留南去浴室洗澡。许留南洗澡很长时间，曾青就过来通知说，赵企朗被杀了。”

　　说完，楼羽像是感到口渴，他用力的吞咽气息。

　　而听完这些话的简鱼，神采奕奕。

　　“你遗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他眼神锐利的直视楼羽：“昨晚许留南洗澡的时候，你和姜琪在做什么？”

　　楼羽蓦然语塞。“我……”

　　“昨晚，许留南独自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你和姜琪没有瞒着许留南出门吗，你们没有去找过赵企朗？”

　　“我……”

　　楼羽迟疑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承认道：“我们昨晚，我和姜琪曾经趁许留南洗澡的时候，曾经瞒着许留南去找过赵企朗。”

　　楼羽的神情瘦削倦怠，而却自由自在。宛若他已经接受过命运的雨落敲打，他知晓雨过后终归天晴，他比高翠雀花更知晓世间的悲欢离合阴影圆缺。

　　因此，他比高翠雀花更坦然地面对四周的一切，更直接利落的越过罪恶之地，轻易往浩荡的康庄大道前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见楼羽承认他昨晚曾经趁许留南洗澡的空隙，瞒着许留南跟姜琪一起去找过赵企朗，简鱼的神情霎时延伸舒展，犹若杏白绽动。

　　他感到这个案件的全数真相，都已经尽在他掌握。

　　因为——陈若惊对姜琪和赵企朗在“泳池争执”这件事情的具体描述，是这样的：

　　“姜琪找过来以后，就说让赵企朗离楼羽远点。”

　　“赵企朗一开始没有理姜琪，他可能觉得莫名其妙，后来赵企朗说，他才不在乎楼羽，要是姜琪再找茬，后果自负。姜琪就沉默起来，然后赵企朗一个人游泳，他的身材健美，都是因为他喜欢游泳，喜欢运动。我喜欢他的身材，不好意思，我的话题扯远了。反正，过了一会后你和张耀就过来泳池边。接着姜琪就问赵企朗，你到底想怎么样？”

　　“然后赵企朗对姜琪说，你说我还能怎么样？你是野杂种我可不是。两个人差点动起手来，你把姜琪和楼羽拉走了，避免了这场争端。”

　　而楼羽——他对姜琪和赵企朗在“泳池争执”这件事情的具体描述，则是：

　　“姜琪和我一起去泳池边，她说让赵企朗离我远点。赵企朗一开始没有理姜琪，后来，赵企朗说他才不在乎我，要是姜琪再过来，老是说一些话刺激他啊，后果自负。姜琪就沉默了，一会后，你和张耀过来泳池边。然后姜琪就问赵企朗，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赵企朗对姜琪说，你说我还能怎么样？你是野杂种我可不是。他们两个差点打架，是简鱼连忙把姜琪和我给拉开，才避免了他们打架。”

　　陈若惊的原话是，昨天赵企朗曾经在泳池旁边，告诉姜琪：他才不在乎楼羽，要是姜琪再找茬，后果自负。

　　而楼羽的原话是，昨天赵企朗曾经在泳池旁边，告诉姜琪：他才不在乎楼羽，要是姜琪再过来，老是说一些话刺激他啊，后果自负。

　　虽然乍听起来，陈若惊和楼羽的原话似乎极为相同。

　　然而，这两人的原话根本不同。

　　这两人提供给他的信息不同。

　　在这两人的叙事里，赵企朗对姜琪所说的话不同。

　　虽然在这两人的叙事里，赵企朗对姜琪所说的话仅有轻微不同。

　　真要深究起来，其实天差地别的不同。

　　因而，他可以确切的笃定。

　　陈若惊和楼羽，这两人中有一人，已经对他说谎。

　　此人在说谎企图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