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蒋桓，真的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蒋桓，我们早就分手了。”

　　他对我的话微微一怔，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是，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老是空落落的，总是想起我们以前在西亚岛的生活，我甚至开始埋怨依依为什么要回来。

　　“沈霜染，你真的喜欢过我吗？为什么我们才分手两个月，你不仅一点都不难过，还这么快就投入下一场恋爱。”

　　我有点无语。

　　这是什么心理。

　　如果分手之后我过得狼狈不堪、惨兮兮的，他大概率会一边怜悯地看着我，一边跟楚依依卿卿我我。

　　还真是抱歉，让他失望了。

　　我平静地推开蒋桓，语气淡漠。

　　“你怎么样是你的事情，没必要告诉我，我也不感兴趣，就这样吧。”

　　41

　　两天之后，我刚下班，突然接到黎管家的电话。

　　“霜染，你现在过来一下。”

　　黎管家如果没事，是绝对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难道是妈妈？

　　“怎么了？”

　　何燕琛正在开车，见我脸色不对劲，立刻将车子停在路边。

　　“没事，别停车，我要马上去一趟蒋家。”

　　何燕琛闻言并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我陪你。”

　　刚走进蒋家的别墅大厅，我听到一阵吵闹声。

　　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在蒋家客厅里撒泼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妇。

　　是我妈的婆婆，我的亲奶奶。

　　此时此刻，她一只手扯着我妈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停地捶打着她的头。

　　蒋桓、黎管家和其他人试图上前阻止，却被七八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齐齐拦住。

　　为首的三个中年男人嚣张地叫唤着。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外人就不必插手了。”

　　“婆婆教训儿媳，天经地义。”

　　那个死老太婆一边捶着我妈的头，一边哭丧似的嚎叫。

　　“你生是我们老钟家的人，死是我们老钟家的鬼，你以为你可以跑得了？

　　“一声不吭跑出去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多有出息呢？竟然跑来给别人当保姆，我们老钟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作孽啊，我打死你这个不守孝道的娼妇。”

　　我气得全身都发抖。

　　多年前的记忆瞬间复苏。

　　被全家逼到绝境哭泣不止的妈妈，泼辣凶悍嚣张跋扈的奶奶，争先恐后吃人血馒头的伯伯叔叔们。

　　脑子里再也抑制不住要杀人的冲动。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口咬在那个老太婆的手腕上。

　　发了狠，誓要将她咬死一般。

　　“啊……”

　　老太婆发出苍老尖锐的暴鸣声，瞬间松开了我妈。

　　她一脸惊悚地看着我，大声谩骂。

　　“要死了，哪里来的臭丫头片子，发什么癫。”

　　骂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仔细打量着我的眉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哼！原来是你这个赔钱货。

　　“你们母女俩倒是会享福，躲在这里这么多年，搞这么大的排场来接你们娘俩也算是给足你们面子了。

　　“快去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妈妈冲过来拦着我，疯狂摇头。

　　老太婆狠狠推了她一把，满眼嫌弃。

　　“看见你这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晦气玩意儿我就来火，趁我还跟你好好说话，赶紧拿好东西跟我们走。”

　　我将我妈挡在身后，恨得牙痒痒。

　　“你个老不死的才是晦气玩意儿，你和你那三个好吃懒做的蠢货儿子都是晦气玩意儿，滚，统统都给我滚。”

　　对方颤颤巍巍指着我。

　　“小贱皮子，你说什么？”

　　“说你们四个晦气玩意儿哪来的滚回哪儿去，永远别出现在我跟我妈的面前。”

　　“好啊，你个背祖忘宗的死丫头片子，连你奶奶我都不认了，大牛、二牛、小四，马上把这娘儿俩给我拖回去，真是反了天了。”

　　话音一落，旁边那三个中年男人宛若凶神恶煞一般，都朝我和妈妈过来。

　　这相曾相识的一幕，狠狠击溃了我的心防。

　　眼前的画面与脑海中的画面开始重叠。

　　小时候，爸爸刚过世，为了霸占爸爸的赔偿款，霸占我们家的房间与田地，他们就是这样把我跟妈妈打出家门。

　　这一幕也成为我半生的梦魇。

　　耳边爆发出尖锐的轰鸣，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倒流，浑身剧烈颤抖。

　　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我快速冲到厨房，拿了一把砍刀出来。

　　“我看谁敢动我妈，来啊，大不了一起死。”

　　哪怕去坐牢，哪怕踩缝纫机，任何人敢动我妈一下。

　　我一定先砍了他，然后再砍了这个老太婆。

　　“姐姐，冷静。”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紧接着，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腕。

　　“别怕，有我在，他们绝对动不了你。”

　　我怔怔地看着何燕琛。

　　“乖，把刀给我，吴叔很快就过来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抽掉了我手中的砍刀。

　　“何少爷，这可是别人的家事，你插手不太好吧。”

　　说话的人是楚依依。

　　她正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双手抱胸，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何燕琛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所以你们就站在这里冷眼旁观？

　　“老奶奶，这位就是你孙女沈霜染的男朋友，看来你今天想要把她带走，可不太容易。”

　　楚依依的话成功让老太婆和她几个儿子的视线聚集到何燕琛身上。

　　他们贪婪地打量着他。

　　从头到脚，从衣服到鞋子，再到手上的腕表，以及他领带夹上的衬扣。

　　哪怕他们根本不认识是什么牌子。

　　“你是这丫头的男朋友，到哪一步了？”

　　老太婆清清嗓子，做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老奶奶，他们早就已经住到一起了。”楚依依十分爽快地为对方答疑解惑。

　　“不知廉耻的东西，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年轻人，既然你跟我孙女都睡了，那咱们就来谈谈彩礼钱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吴叔步履匆匆，抹了抹额前的汗。

　　“琛少爷，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何燕琛握了握我的手。

　　“姐姐，我们陪阿姨去收拾东西，这里交给吴叔。”

　　妈妈迟疑地看着我。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确实不太方便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了。

　　也好。

　　“走吧，妈妈。”

　　见我们要走，老太婆有些急了。

　　“你们收拾东西去哪，除了跟我们回乡下，哪都不准去。”

　　“不是要谈彩礼吗？跟我的管家说说吧。”

第5章

　　何燕琛语气散漫慵懒。

　　……

　　上次我从蒋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搬走了大部分的东西。

　　这次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妈妈的行李就可以了。

　　我打开皮箱，正准备开始，跟妈妈一同在蒋家工作的黄阿姨突然走过来，一脸愧疚地看着我们。

　　“沈姐，霜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明所以。

　　妈妈同样表情困惑。

　　黄阿姨异常懊恼，甚至还给了自己一下耳光。

　　“都怪我，之前老是用家乡话和沈姐聊天……楚依依应该听到了。

　　“她问我和沈姐是不是老乡，还老是询问起你们的事，我不知道她会这样……都怪我，嘴巴没个把门的。

　　“她问我家乡在哪，我也叭啦叭啦地跟她说了。”

　　黄阿姨和我们是老乡，也是妈妈以前的好姐妹。

　　前几年被老公家暴得实在受不了，蜕了一层皮才跟对方离了婚。

　　离婚后她千方百计联络到妈妈，让我妈在城里给她找个工作。

　　之后我妈便介绍她来到蒋家工作，这才稳定下来。

　　我刚刚就在疑惑，我们跟老太婆一家已经断绝关系十六年，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到我们。

　　原来，这一切都是楚依依的杰作。

　　42

　　我冲到客厅，楚依依正唯恐天下不乱，对着老太婆煽风点火。

　　“老奶奶，你还不知道吧，蒋阿姨前段时间送了您孙女一套海边别墅，价值两千万呢。”

　　死老太婆和她的三个儿子一听，瞬间眼放金光。

　　像一群嗅到气味的鬣狗。

　　几人低头一合计，大言不惭对吴叔道。

　　“这个家里不是给了她们娘俩一套房吗？这样吧，房子折现给我们2000万，加上彩礼500万，那对母女俩从此跟我们毫无瓜葛。”

　　“这么喜欢钱，不如你们统统去死，我烧给你们比较快。”

　　听到我的诅咒，老太婆气急败坏。

　　“小贱皮子，你给我等着，回去后我非收拾你不可。”

　　我冷笑。

　　“我姓沈，跟你们老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十六年前你和你三个儿子为了霸占我爸的死亡赔偿款，霸占我们家的房子，早就当着全村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