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性格怎么能接受自己脸毁了、腿瘸了一条。”

　　徐盛廷如实回答。

　　“这些都是以己之道还治彼身而已，但愿他不是装疯逃脱惩罚。”

　　徐母垂下眼，声音无波无澜。

第17章

　　17.

　　合生·霄云路8号。

　　徐闻知吃了一粒止痛药后便开始按摩拉伸。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跛着一条腿过一辈子。

　　但在罗索时，房东和安迪带徐闻知去看了一个非常权威的骨科专家。

　　经过半年多的调理和复建，只要不是奔跑，基本就看不出来他的腿曾经受过严重的伤。

　　这时，门铃响了。

　　除了罗玉小姐和小陈警官，没有人会知道徐闻知住在这里。

　　除非……

　　徐闻知蹙起眉，打开了可视门铃。

　　屏幕中出现一张美丽得过分但略显憔悴的脸。

　　这张脸，徐闻知想要忘记，却又一直没能忘记。

　　“果然是你，苏晴柔。”

　　徐闻知的声音被可视门铃的电流传导进苏晴柔耳中。

　　不知为何，这一刹那。

　　苏晴柔几乎情难自抑地要落下泪来。

　　“闻知，我就知道，你是闻知，你怎么会是许近安，你就是我找了很久的徐闻知……”

　　听到这句话，徐闻知猛地打开了门。

　　“不，我就是许近安。”

　　徐闻知从玄关的包包里拿出一张证件，明明白白展示在苏晴柔面前。

　　“我是许近安，苏晴柔，你找了很久的徐闻知早就死了，你忘记了吗？是你亲自把他送到监狱里，是你亲手害死了他！”

　　徐闻知冷冷看着苏晴柔：“你现在在装什么情深义重？”

　　不顾她的脸色是怎样晦暗难看，他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徐闻知早就死了，是你、徐念文以及徐家人联手把他杀死在监狱里。”

　　说到这里，徐闻知弯唇一笑。

　　“不，他死在更早之前，死在许多年前，你选择徐念文的那天。”

　　苏晴柔的脸色在徐闻知一句句的诛心之言中变得惨白。

　　“闻知，对不起……”

　　原来对不起三个字这么轻飘飘。

　　短短一个晚上，这已经是徐闻知在苏晴柔口中听到的第二次。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曾经造成的那些伤害早就无可挽回了。

　　它们在岁月里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

　　叫嚣着不能原谅。

　　“苏晴柔，晚了，什么都晚了，五年前，我不是没有恳求过你，听我说一句，哪怕就听我一句就好，你听了吗？五年后你变本加厉地伤害我，我说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徐闻知神情平静：“苏晴柔，你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吗？

　　在梦中感受到徐闻知冰冷的目光，清醒的时候被徐念文亲口承认的真相一遍遍凌迟。

　　苏晴柔做错了一件事，伤害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怎么会不后悔呢？

　　“闻知，我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五年前我已经不可饶恕，五年后我更是错得无以复加，我没有想过让你原谅我，只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苏晴柔已然红了眼眶。

　　“不好，苏晴柔，现在的我只希望你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说完这句话，徐闻知关上了门。

　　一夜无眠。

　　而第二天清晨，徐闻知打开家门时被吓了一跳。

　　苏晴柔竟然笔直地跪在门前。

　　看她那副样子，显然是硬生生在这里跪了一夜。

　　京市已经开始供暖，晚上走廊里的气温只怕已经到零下。

　　徐闻知没想到苏晴柔会用这种方式向自己‘赎罪’。

　　幸好是一梯一户，否则叫邻居看见了不知道怎么编排！

　　徐闻知深深蹙起眉头：“苏晴柔，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你这我行我素的毛病？”

　　听见声音，苏晴柔缓缓抬起头。

　　她面色苍白如雪，嘴唇也干裂得不像话。

　　“闻知，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赎罪’影响到我的生活了，而且如果你要‘赎罪，你不应该先把我的血还给我吗？”

　　这一次，轮到徐闻知居高临下、高高在上。

　　“你说的对。”苏晴柔摇摇晃晃站起来，双腿麻木酸软得不像话。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当着徐闻知的面，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第18章

　　18.

　　电光火石之间，徐闻知看清了那把匕首。

　　是十年前，自己去西藏布达拉宫写生时带回来的一把藏刀。

　　那一年苏晴柔二十岁生日。

　　徐闻知把这柄镶嵌着宝石的藏刀和一幅画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她。

　　“谢谢你，闻知，这是今年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徐闻知还记得当年苏晴柔垂着眼望着自己，笑意浅浅的样子。

　　他以为，她早就把这把匕首扔了。

　　“噗呲！”

　　刀尖没进血肉的声音。

　　紧接着，温热的鲜血决堤般疯狂涌出。

　　苏晴柔向后倒去时，只听见徐闻知焦急的声音。

　　“你疯了吗？苏晴柔！”

　　意识迷蒙前，苏晴柔感受到自己的心口被徐闻知温暖的掌心按住。

　　她也听见徐闻知的声嘶力竭。

　　“苏晴柔，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死了，我也不原谅，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生永世，我都不原谅！”

　　圣约翰医院。

　　苏晴柔被送进急救室。xmb

　　徐母从李特助那里听见这件事匆匆赶来。

　　“闻知，宝贝儿子，你没事吧？”

　　徐母把满身是血的徐闻知拉到自己面前左看右看。

　　“我没事，这都是苏晴柔的血。”

　　徐闻知不着痕迹地避开徐母柔软温暖的掌心，微微蹙眉：“您刚刚叫我什么？”

　　“对不起。”徐母自知失言，脱口而出。

　　“没事。”徐闻知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大度地摆了摆手。

　　他能理解是徐母习惯这样叫徐念文和徐盛廷了。

　　只是习惯而已。

　　“闻知。”徐母走到徐闻知面前，缓而坚决地屈下双膝。

　　焦躁得想抽根烟的徐闻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扶住徐母的双臂。

　　“您这是做什么啊？您是长辈、是徐夫人，您怎么能跪我？”

　　不知为何，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徐母的心。

　　或许在徐闻知眼里，自己有很多种身份，早已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闻知，我只是想以一个妈妈的身份向自己的儿子道歉。”

　　徐母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徐闻知，已然泪眼婆娑。

　　妈妈？

　　徐闻知一怔。

　　忽然感到十分可笑。

　　为什么人总是这样？总是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总是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后才知道当时的错？

　　“徐夫人，你是想要我原谅徐念文吗？”

　　这一刹那，徐闻知只想到这个可能。

　　他看向徐母，淡淡道：“我现在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小画家，我的原谅并不重要，如果你们觉得很不安心的话，你们大可以当徐闻知已经死了。”

　　徐闻知莞尔一笑：“这次回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许近安。”

　　无论是‘徐夫人’还是那句‘大可以当徐闻知已经死了’。

　　徐母都因此感到心痛如绞。

　　她连连摇头：“不……不是的，闻知，我没有要你原谅念文的意思，念文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他良心难安终生悔恨也好，重新经历一遍你的苦也好，那都是他应得的。”

　　徐母握紧了徐闻知的手。

　　“你不用原谅他，甚至是我、你爸爸、盛廷，亦或是苏小姐，你都可以选择不原谅。”

　　徐母泪如雨下：“闻知，我们对不起你，我只是想补偿你。”

　　“不必了。”徐闻知温声打断：“我已经不需要了。”

　　已经不需要了。

　　那就是曾经需要过。

　　但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现在我们做什么你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该给你的，我们要给你。”

　　徐母神情坚定。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好几份文件。

　　一一向徐闻知说明。

　　“这里，有一份徐氏集团24.8%的股权转让书，这是我名下的，我已经做好了公证，现在给你，还有两套房产，都是你外公还在的时候给你买的，这个本身就是你的。”

　　徐母看着徐闻知，满眼的小心翼翼。

　　她勉强笑了笑：“你现在成为了一名画家，真好，京市有好几家很好的画廊，还有私人美术馆，我都联系人买了下来，现在也是你的了。”

　　“徐夫人，这些我不能收，我现在很好，我真的不需要。”

　　徐闻知依旧摇头拒绝。

　　而徐母还是那样温柔而慈爱地看着他。

　　“孩子，这些本身属于你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啊。”

　　面对徐母这样的眼神，从小缺爱的徐闻知怎么可能不动容？

　　但有些伤害不是三言两语或者物质就可以抹掉的。

　　尤其在长大之后。

　　徐闻知还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徐夫人，我从出生到现在，最明白的道理就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东西生来就一定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不论血缘、感情……”

　　他在徐母哀伤的目光下笑了：“妈妈，我曾经真的很希望你能像爱徐念文那样爱我，但是现在我真的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