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咽口水，缓缓转头，借着月色，看到面前是一片带血的衣角，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刚要抬头，一张满目疮痍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两人距离只有几寸的距离！

他瞪大了眼睛，面色惨白。

原地站定了好几秒后才丢下那姑娘，转身尖叫着离开。

“有鬼啊！！！”

那姑娘摔倒在地，也顾不上疼痛，一脸惊恐。

“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别来索我的命......”

墨羽拍拍小桃的肩膀，把衣服递给他。

“好了，人都吓跑了，穿起来吧。”

小桃立刻收起鬼脸，披风穿上，重新隐匿在黑夜里。

君如玉靠在一旁墙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墨羽走上前伸手，把那个姑娘从地上拉起来。

“姑娘别怕，我们就是路过的，看不得有人这么强抢民女，顺手帮了个忙罢了。”

姑娘虽然还是害怕，但闻言依旧点了点头。

“谢，谢谢你们。”

墨羽对姑娘一笑。

“我送你回家吧，免得那几人再纠缠你。”

姑娘闻言，凄婉一笑。

“我如今，还能去哪里呢......”

墨羽一愣，是啊，他还能去哪里呢？

她的丈夫不久前才把他给卖了，等那几个混混回过神来肯定会上门去找他，娘家留已经出阁的女儿也不符合习俗。

偌大的京城，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墨羽感到一阵悲戚。

就在这时，君如玉忽然走上前：“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吧。”

“你都......”墨羽本来想说“死”，突然想起还有外人在，赶忙含糊。

“这么多年，你确定能住人？”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

这一路，君如玉的话格外少。

到了城外，在山脚下，有一个小木屋。

怪不得她有自信说有地方住，这样的位置，的确没人在意。

几人一同走进去，开始狭小，十几米后豁然开朗，里面暖洋洋的，墨羽偷偷施了个法，不仅房间内亮了起来，甚至各个东西都齐全。

“你可以在这里久住。”

“啊？”姑娘有些受宠若惊。

“这不好吧？这处地方你用不上吗？”

墨羽：死了的人，用来干嘛？做凶宅？

“我明日就会离开京城，你无需担心，安心住着吧。”

姑娘感激地点头：“谢谢，谢谢！”

因为怕他们三个吓到乔姑娘，墨羽决定回到最开始的住处，休息一晚，准备明天启程。

可第二天晚上君如玉消失了。

墨羽有些恼火。

好不容易要完成任务，结果君如玉又不见了，这不是平白添乱吗？

小桃从袖口探出头：“我觉得四公主应该去了那个男子那里。”

墨羽眉头微蹙，“去那里干什么？”

“昨晚的男人，长相酷似当年辜负了四公主的人。”

她和君如玉属于同一年代。

当年君如玉和邻国太子的爱情被世人流传，津津乐道。

可后来，在皇子的夺嫡之战中，男人却给君如玉下药，将她作为礼物送给了竞争对手，君如玉被那位皇子囚禁起来，凌辱了数月有余，最后还成为太子的男人一剑赐死。

后来成为皇帝更是血洗君家府邸，让天下再没有人敢置喙这件事。

20

墨羽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昨天那个卖妻抵债的男人，数万年前，其实是君如玉的仇人吗？

她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我要生生世世缠着我的仇人，然后......”

“把他们，千刀万剐。”

墨羽有些心悸，君如玉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哪怕鬼帝亲自出面，都保不住君如玉。

厉鬼作乱人间，会将其打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不能为人。

墨羽立刻腾空而起，在城内疾驰。

很快，他就察觉到一阵阴气涌动。

她不会已经得手了吧？

想到这里，墨羽立马传音。

“君如玉，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就在这里......”

可走进城南一个小屋内，墨羽却发现她站在床边，纹丝未动。

而那男人，还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安然无恙。

幸好。

墨羽松了口气。

“幸亏你没有犯下大错，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君如玉沉默了半晌，幽幽一叹。

“我的确是想杀了他的，就像我曾经说的，千刀万剐。”

“可到了动手之际，我发现自己没办法下手。”

墨羽叹了口气。

“既然不能下手，不如就放过他，他并不是当年那人，不是么？”

君如玉讽刺一笑。

“数万年来，我每时每刻都想离开忘川河。”

“我想找到他，想要一个答案，可现在却发现，答案是一场空白。”

“过去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过去了，困住我上万年的，其实就是我自己罢了。”

一行清泪顺着君如玉的脸颊滑落。

鬼魂按道理是没有泪的。

除非，魂悲......

墨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开口。

“我知道你还有执念。”

“前尘旧事，你自己忘不掉的，我可以帮你忘掉。”

“我会和鬼帝说清楚，你这次下凡有功，功过相抵，让他亲自送你转世为人，只要你不再作乱。”

君如玉没有说话，只是一股淡淡的杀意从她身上飘出。

许久，她回头淡淡地看墨羽一眼。

“不必了，人间事，我早就腻了。”

“不来也罢。”

墨羽摇摇头。

这人间啊，多的是痴情人。

他已经忘了，他自己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且结局更加惨烈。

“既然如此，那便跟我回忘川河罢。”

君如玉深深地看了眼那个男人，随后收回目光。

“走吧。”

在天亮之前，一行人回到了忘川河。

离开之前，小桃又对墨羽俯身。

“墨羽大人，我儿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墨羽点头：“你且宽心。”

随着结界合拢，天地间又只剩下了墨羽一人。

墨羽甩袖。

“出来吧，阿凤！”

一道流光飞出，在他的身侧化身一个红发小姑娘。

这便是墨羽找到的九凤的第一世转世身。

这次去人间，墨羽利用二人的神魂感应，找到了她。

可惜九凤生前是被折磨致死，尽管鬼帝帮她稳了神魂，但这一世命运依旧惨然。

自幼年，她就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流落街头。

墨羽没有丝毫犹豫，将她带在了身边。

“墨羽哥哥，我好想你。”

九凤眼泪汪汪地将脑袋钻进墨羽怀里。

墨羽摸了摸她的脑袋。

“跟我去见鬼帝大人吧，接下来八次转世，我会一直护你周全的。”

21

到嶓冢山前，墨羽理了理身上衣服。

“见过忘川河主。”

鬼帝座下鬼差为墨羽开了门，墨羽长驱直入，直往内殿去。

大殿中央，身穿白衣的男子闭目端坐帝位。

此乃西方鬼帝本尊，赵文和。

墨羽双手交叠于身前行了个礼：“墨羽见过赵大人！”

赵鬼帝睁开双眼。

“不必多礼，你能前来，可是交代的事情都办成了？”

墨羽颔首：“墨羽已追回鬼魂小桃，并将其赶往忘川河重新封印。”

“如此甚好，你便回到忘川河继续看守吧。”

墨羽领了命，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