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听着耳边死一般的寂静，这样的自己真的好狼狈。

不过，经此一遭，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味的只有一方强求是换不来幸福的。

她自以为所付出的全部，拼尽全力给出的证明，江若璃抬头看向谢晚州眉眼之间掩不住的疲倦，或许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自我感动，于他不过是累赘。

放手成全或许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好的结局。

谢晚州见人许久不回应，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随之而来是莫名的慌乱。

他攥着人下颚的手也没了力气，微微松了些许，只固执地拿着通红的眼眶，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得到了自由的江若璃第一时间脱离了他的束缚，再次避开了他的目光，朝一旁的窗户看去。

初春的阳光温润，从未拉紧的窗帘间丝丝缕缕地泻进房间，照在人身上却凉的出奇。

良久，江若璃才忍着喉咙里的干涩生疼，哑声道：“谢晚州，你走吧，我放过你了。”

一句话，让整个屋子空气中的温度瞬间跌了好几度，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谢晚州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床上人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但背过身的江若璃却毫不知情，她双眼泛红，耸拉着肩膀，忍着心痛再次开口：“我知道你并不想看见我，如今我也算是死过一遭，就权当还我上辈子欠你那一条。”

“从此我们…”她说着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语气里的颤音，“再不…相欠。”

第十六章

好一个互不相欠。

谢晚州呼吸一滞，良久才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思绪在脑海中绕了几圈愣是凝不成一句。

谢晚州看着江若璃瘦弱耸动的肩膀，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眼角微微抽搐。

他突然觉得这个房间闷得厉害，就和上一世他每次在家苦守着不会有人回来的房子一样闷。

谢晚州控制不住开始张着嘴大口呼吸，想要将胸口那股窒息地错觉压下去。

江若璃却又开口补充了句：“解除婚约的合同上次被撕了，麻烦谢总再签一份送来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晚州再也待不下去。

他攥紧了拳脸色阴沉的快步朝外走去。

背对着的江若璃，隐约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她迟疑了下，试探着转过身看去。

不出意外的，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她意料之中的垂下眸，心里却还是不受控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苦涩。

下一秒，一股莫名的微风突然拂来，吹动江若璃额前的碎发随之飞舞。

她浑身一僵，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正对上来人的双眼。

从外面缓和好情绪的谢晚州再次推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若璃如小鹿般莹着水光的眼睛。

男人的突然折返，吓了她一大跳，她急切地想要背过身去，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下意识痛得惊呼出声。

谢晚州急切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掀开江若璃的被子查看伤势。

“让我看看。”

江若璃虽然听不见，却也能明白男人的意思，她死死的攥紧被子不让他看。

“不行，还望谢总自重，男女有别！”

“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看了都做了，还顾忌这些做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晚州才想起来她听不见，拉扯的动作停了一瞬，便再也不顾忌的将被子强硬的掀开。

腰腹后的伤口渗出的血迹已经将整个纱布染红，只一眼便让谢晚州感同身受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痛吗？为什么不说？”谢晚州眨了眨泛红的眼，快速地在手机上打了字让江若璃看。

江若璃还处在尴尬之中，即使痛的要死，她也紧紧咬着牙关忍了下来，只不过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颤音：“不痛，一点也不痛。”

“你又骗人。”谢晚州直接拆穿她的伪装。

江若璃气红了眼：“谁说我骗人？上一世我被江浔之和宋迦遥各种精神PUA，亲手杀死爱我我也爱他的人，精神错乱从城墙上跳下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干的时候才叫痛！”

谢晚州扯着被子的手僵住，江若璃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呼吸窒了瞬，不自在地捏着被角找补道：“确实是我活该，是我眼瞎心盲，看不清自己的心。”

“好了。”谢晚州突然伸手掩住她的唇哑声道，“别说了。”

江若璃迟疑了下，苦笑着点了下头：“好。”

她不会再让自己犯前世的蠢事，也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为她的任性买单。

这辈子，即便要陷入深渊，也只要她一个就好。

第十七章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江若璃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连短暂性的耳朵失聪都被谢晚州养好了，只是她的腿却始终不见好转。

江若璃听完医生的话，垂眸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腿，良久才抬头看向一旁的谢晚州。

“我想回家。”

“可…”

“晚州，我想回家。”

自从出事之后，这是江若璃第一次喊他晚州，却是为了央求自己出院。

谢晚州看着江若璃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恳求，转头看了眼没有反对的医生，抿着唇点了点头。

“好。”

车子径直开回西子湾，驶进熟悉的小院。

江若璃始终一言未发，任凭谢晚州抱着进了卧室。

明明是乖巧听话的模样，他却心疼极了。

谢晚州将人放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掖好被子，倒了一杯水吹到温热才放到床头，他柔声叮咛：“水就放在这了，还想喝再叫我。”

说着，他又拿起湿巾耐心地替人擦拭手心。

江若璃仍旧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人前前后后忙活，良久，才收回那一丝贪恋开口道：“谢谢你。”

过分礼貌且生疏的话，让谢晚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许久才反应归来，哑声回道：“不客气。”

说完，他擦拭的动作加快了许多，像是不敢再待下去，以免听到更让人难过的话，匆匆道：“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

话音落下，他就要起身离开，却一把被江若璃扯住衣角。

“不早了，你就在这休息吧。”她说着，微掀了掀眼皮看向他，“早说过让你多装一个卧室，何必整天在书房对付。”

“我…”

“如果，你是因为宋迦遥的话，就当我没说。”

谢晚州原本带着一丝喜色的脸瞬间又冷了下来，不理解江若璃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打算开口，又被人堵了回去。

“你就睡在这里吧，反正我现在左右不过一个残废，又不会拿你怎么样。更何况…”她眼含苦涩的扫了眼自己的双腿。

“半夜我总是需要叫人的，身边没人我睡不安稳。”

她说着，也不再等谢晚州的回答，直接伸出手将人拽倒在床上，眼神微颤的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笑着道：“就麻烦谢总帮我换下睡衣。”

明明住院期间，这种事谢晚州做过很多次。

可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感觉浑身僵硬，脸迅速涨红。

“江若璃，我是个男人！”谢晚州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