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嘛，哪里没有风险的，免责声明病人在手术之前已经签过，谢小姐的手术属于意外。”

　　“因为谢小姐生前签过器官捐献协议，她的遗体已经移交给中心医院进行器官移植。”

　　周时序踉跄了两步，大脑宕机：“也就说现在连尸体我都见不到？”

　　“你在开玩笑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就告诉我她死了？”

　　周时序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寂静无声，甚至能听见他自己放缓的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的别墅，看到点点滴滴都是谢闻樱生活过的痕迹，以及儿子周言从楼梯上哒哒哒跑下来：“爸爸，妈妈呢，我想喝牛奶。”

　　周时序喉咙干涩，嘴角微动却发不出声音，良久，他看着儿子的脸：“你妈妈她，她死了。”

　　“死？为什么会死？”

　　“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六岁，已经开始懂事，但是对于生与死的概念，还有点模糊。

　　“你骗人，你不是说等妈妈做完手术就会回来给我给我讲故事吗？你不是说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们吗？”

　　周时序也是如此想，就算他和她离婚，她也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毕竟相识二十年，两个人的命运痴缠，还有了共同的血脉，怎么就这么走了。

　　爱吗？好像不怎么爱，不爱吗？不爱又怎么会结婚。

　　哪怕他提出摘一根肋骨这样过分的要求都答应。

　　可也正是他这样过分的要求，让她丢了性命。

　　“等妍妍阿姨回来，让她给你做妈妈好不好？”

　　小小的人儿停止哭泣：“妍妍阿姨，好啊！可是，那妈妈会回来吗？”

　　周时序顿了顿，没有那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妈妈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周言抓着周时序的衣角：“是因为我不听话，扔掉了她做的蛋糕吗？是心妍阿姨叫我那样做的，爸爸，你告诉妈妈我知道错了，让她回来好不好？”

　　周时序蹲下身，凝眉：“你说什么？”

　　周言一五一十将姜心妍挑唆他做的事情道出。

　　他一直知道姜心妍偶尔会耍点小手段，反而有点乐在其中，可是没想到居然在周言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耍心思。

　　周时序脑袋嗡嗡作响，传来一阵刺痛，用手指压住太阳穴才有所缓解。

　　周言是哭着累睡着的，周时序从来不知道哄孩子会这么累，以前都是谢闻樱做的。

　　在洗手间洗漱，他下意识喊出谢闻樱：“闻樱，帮我拿套睡衣......”

　　意识到后，自己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到。

　　他翻身上床，眼睛闭上全是谢闻樱的痕迹。

　　小时候在福利院，他吃不到院里阿姨发的面包，她就将她的偷偷带出来分给他一半。

　　被年岁稍大的孩子欺负，寒冷的冬天，被水殷湿的被子，角落里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他，总能盖到她的小花被。

　　被周家认回，正牌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私生子，骂他是个杂种，谢闻樱会反击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好像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救赎他，一开始会感激，后面就把这些变成了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就该那样围着自己转。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半夜，他驱车赶到谢闻樱捐赠器官的医院，双眼猩红的他抓住值班护士询问：“捐赠器官的遗体，都在哪里？”

第9章

　　那护士被吓了一跳，还是保持基本的职业素养：“捐赠器官医院向来保密，双方家属均能不知道对方身份，被捐赠后的身体直接拉去火葬场进行火化。”

　　大脑嗡的一声，紧绷的那根弦断裂。

　　不肯死心的他不依不饶：“那，那骨灰呢。”

　　“骨灰我们按照捐赠者生前的要求进行处置。”

　　周时序上楼急促喘着粗气，恢复了一点理智：“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查查谢闻樱的遗体怎么处置了。”

　　那护士打开电脑：“我需要先确定你的身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和谢闻樱什么关系。”

　　周时序急切的说出两人的关系：“我是她丈夫，我叫周时序。”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查到您和她谢女士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她是个孤儿，世上再无亲人，对于她遗体的下落，我们无从告知。”

　　周时序激动的拍着桌子：“你胡说，我们是夫妻，领了证的夫妻啊。”

　　声音大的回荡在深夜空荡的医院走廊。

　　等待他的却是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

　　周时序骤然想起，手术前，谢闻樱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因为跑的太快，上楼梯时撞到了回廊的楼梯上也不在意。

　　别墅客房的抽屉里。

　　周时序打开抽屉，又合上，纠结再三还是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文件袋，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赫然出现，最后一页，两个人的签名都在上面。

　　攥着的手越来越紧，他不敢相信，上面的字迹真的是自己的，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签的。

　　所以谢闻樱早就想跟他离婚，那场手术，心脏骤停的原因，是因为心死了吗？

　　想起这阵子由于姜心妍明里暗里跟他闹的厉害，便默默放任她对谢闻樱做的一切。

　　姜心妍大小姐出身，性子偶尔骄纵，而他眼中的谢闻樱像棵杂草一样坚韧，怎么就因为一根肋骨，这样决绝呢。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失去她，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自责，懊悔，胸口悲伤的情绪不断溢出，压的他喘不过气。

　　期间姜心妍打来电话，他只是敷衍了两句，匆匆挂断。

　　转身走进客房，上次他将姜心妍接来时，便让她住在主卧，谢闻樱搬进了客房，她以为她大度到可以接受这一切，殊不知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周时序一头扎在枕头里，再也忍不住，传来无声的抽泣。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谢闻樱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离开的第30天，儿子周言日日吵闹，家中保姆如同摆设，更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没有用着舒心的，就连他也彻夜难眠，午夜梦回，都是谢闻樱的身影。

　　梦见他们相互依偎，彼此即是世界。

　　梦见谢闻樱说恨他，他看见谢闻樱的眼神从失望到绝望，再到充满恨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梦到，自己苦苦哀求着什么人，求他让谢闻樱回来，回到自己身边。

　　可回到现实里，他甚至不知道她被埋葬在哪里。

　　和冰冷的现实相比，梦里清晰的痛苦也让他缓一口气。

　　周时序走进房间的浴室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目无神，面色苍白，日渐消瘦。

　　脑仁不时传来阵痛，像有一把锉刀，一刀一刀的挫伤他的神经。

　　无奈他用手将眼前的镜子击碎，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和镜子的碎片混在一起，滴在纯白的洗手台上。

　　“时序，你到底怎么了？”

　　姜心妍看着一地的破碎有些担心，连忙上去制止，贴心的将药箱拿出替他整理伤口。

　　卧室里，燃烧的香氛氤氲香气，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姜心妍将外套脱掉，露出半遮半掩的睡衣。

　　她从背后环住周时序时，用柔软的贴上他宽厚的背，整容之后她的脸已经尽数恢复，甚至还让医生进行了微调，比从前更加完美。

　　更何况没想到谢闻樱那个女人居然自己死了真是老天助她，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周时序，取而代之。

　　可周时序的反应却出乎姜心妍的意料。

　　等待她的不是温存，而是不留情面不顾及她自尊的拒绝。

　　“滚！”

第10章

　　静谧的房间里，不由分说的怒意让姜心妍愣在原地。

　　这动作惹得姜心妍不悦，再也维持不住体面：“周时序，你不要太过分！不就是谢闻樱死了吗？你有必要这么敷衍我吗？”

　　看着姜心妍那张脸，周时序再没有了从前的爱欲之意。

　　这几日，他都是如此，姜心妍以照顾周言为名，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他却没碰过她，对于她迫不及待的行为有点厌恶。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因为我们，她才去世没多久，可以说尸骨未寒，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尸骨在哪里，你怎能轻飘飘的说出这种话！”

　　想起周言说的姜心妍曾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