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香味让她的僵硬一点点松软下来，姜诗允哑声道：“程妄。”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已经松开了她，又往下走了两个台阶，和她平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诗允，从救你的那天起，我便没想过要一辈子把你困在身边。”

　　“既然他已经找到你了，你也都想起来了，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他说完，便想着攥紧姜诗允的手，朝门外走去。

　　下一秒，却被身后的人一把甩开。

　　姜诗允平静道：“我不能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程妄闻言，顿在了原地，闷声道：“是你刚才要做的事吗？姜诗允，我费尽力气将你救回来，不是让你做傻事的！”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刀刺下去，你会怎么样？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有没有考虑过你的父亲，你的孩子，有没有考虑过我…”

　　最后一个音太轻，被夜风吹散在空气中，却又清晰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姜诗允眼睫微颤，苦涩地开口：“程妄，你这么好的人，不该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的。”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程妄却没打算听下去，他复又抓紧她的手腕，强迫性的拉着人朝外走去。

　　“诗允，顾南归这个人太疯，我不可能放任你们两个再见面。”

　　“别怕，我带你离开。”

　　然而，在两人推开院门的那一刻，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保镖，牢牢地挡在他们面前。

　　同时，身后传来了顾南归阴冷的声音：“程总，这是要把我太太带到哪去啊？”

　　他的眼神落在两人的手上，像是一条阴毒的蛇，刺的人皮肤生疼。

　　察觉到顾南归的情绪不太对，姜诗允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却发现怎么都用不上力气。

　　“程妄！”她小声叫道，却换来男人更加用力的紧攥。

　　姜诗允无奈地转过了头，余光却无意间窥到角落有一道身影正举着手里的匕首朝着程妄挥来。

　　她的呼吸一瞬间紧蹙，连忙朝着程妄扑去，堪堪躲过那闪着银白光芒的匕首。

　　随着两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一群保镖瞬间上前将两人围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顾南归也跟着上前，脸上带着怒意，眼中露出阴森之色。

　　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姜诗允：“你要杀我，却不怕死的救他？”

　　没得到姜诗允的回答，顾南归慢慢抬眼，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

　　刚要吩咐一旁的保镖，便听到耳边传来姜诗允的清冷的声音。

　　“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没关系，你放他离开吧。如果你实在气愤刚才的事，那我的这条命可以给你。”

　　话音落地，程妄瞬间出声反对：“不行！姜诗允，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委曲求全。你已经求了他那么多次，哪怕今天我死在这，我也不会让他再羞辱你一次！”

　　这话听得姜诗允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湿润。

　　是啊，这辈子她已经求了他那么多次，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无尽的羞辱。

　　姜诗允控制不住地鼻子一酸，只能强忍着泪意。

　　她又抬头看向顾南归：“瞧啊，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不爱我。可从前的我太傻，所以她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顾南归，你害死了李婶，害死了妈妈，凭什么还觉得我会爱你，又凭什么觉得你不该死！”

　　她的话字字句句，像是利箭，根根扎在顾南归的心口。

　　他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一点点下滑，拇指的指腹压在她的唇瓣上，映上一点朱红，眸光讳莫如深。

　　下一刻，他的手倏地收紧，森然的话语从齿缝中泄出：“姜诗允，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从始至终爱的都只有你！你说，除了离开我，你求我办的事我哪件没办到？”

　　言辞之间的情意似乎要将姜诗允淹没，可她却通红了眼眶。

　　姜诗允一把挥开顾南归的手，嘶声道：“你是答应了，可代价呢！你逼我当众去给你的孟心怡下跪，逼我放下所有的骄傲认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才肯答应救妈妈！可我得到的是什么呢？是我跪了，认了，换来的却是她去世的消息。”

　　“你用假医生夺走了妈的生命，顾南归，你别忘了，她也做了你八年的母亲，可你的心当真是好狠啊！”

　　顾南归懵了，眉峰紧蹙：“什么假医生？”

　　姜诗允没在意他的反应，只自顾地嗤笑：“你装什么无辜呢？你折辱我至此，又害死我那么多亲人，我绝不会和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顾南归脸色越发难看，眼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许久才哑声道：“诗允，我们之间有太误会了，你给我个机会跟我回去，我向你证明一切好吗？”

　　姜诗允看着他的脸，突然发现自己可笑的厉害。

　　经历这么多事以后，她发现只要是顾南归，她从来都没有拒绝的可能。

　　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没再等姜诗允的回答，一旁的宋助上前强硬的将人送回了房间。

　　甚至都没再让她跟程妄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就坐上了早班飞机，飞回了孟北。

　　一路上，姜诗允始终沉默，一言不发。

　　只有见到眼前被重建的水岸银座时，神色再有了丝波动。

　　旁边的顾南归见状，眉眼下意识舒展，还好，诗允还在意。

　　他指着院子里长得繁茂的荔枝树：“诗允，快看，是你最爱的荔枝，再等等，以后你就能吃到了。”

第二十三章

　　姜诗允闻言，收回了看着荔枝树的眼睛。

　　即使眼前的一切都会从前相同，可她清楚的明白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就算它们都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但那些过往的记忆早就随着那场大火再也消失不见。

　　就像这荔枝再甜，也不再是他们亲手种下的那颗了。

　　想着，姜诗允垂下眼，良久才轻笑了声，开口说的话里满是嘲意：“可我们没有以后了。”

　　“就像，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顾南归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里是难言的苦涩，却固执地反驳：“不会的，诗允，我爱你，我还要陪你很久很久。”

　　姜诗允却抬头看向他，眼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可你知道的，我没多少时间了。”

　　“更何况，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不会很久了。顾南归，你该庆幸的，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像只是阐述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可越是冷静，反而让顾南归的心更加沉闷。

　　他无措地想要抓注姜诗允的手，却又害怕她生气，只通红着一双眼：“诗允，你能不能别那么恨我？如果我真的留不住你，我们就一起走，哪怕是死，我也想跟你一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突然被乌云覆盖。

　　倾盆而下的大雨将两个人淋了个彻底。

　　姜诗允就这样看着眼前狼狈的顾南归，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想了，顾南归，这辈子遇见你太苦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想…连最后的路都被你弄脏。”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任凭顾南归站在大雨里哭得像个孩子。

　　这场连绵的秋雨整整下了三天。

　　这三天里，顾南归都没再出现在姜诗允面前。

　　姜诗允一言不发，始终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漂泊的秋雨。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了昏暗的天气。

　　顾南归的车闪着灯停在了别墅门口，紧接着宋助小跑着进了别墅。

　　“太…，姜小姐，顾总让我带您却见个人。”

　　姜诗允的眼睛闪烁了下，没开口，只沉默着跟了上去。

　　车子很快驶进了孟北监狱的大门。

　　姜诗允疑惑地蹙紧了眉，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墙，看着对面那个神容憔悴的女人。

　　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敢惊呼出声：“孟心怡？”

　　宋助开口：“是的，她两年前就被顾总送了进来。”

　　怎么可能，姜诗允无法相信。顾南归那么爱孟心怡，怎么会舍得将人送进这种地方？

　　宋助似乎瞧出了她的疑惑：“您出事后，顾总发了很大的火。处理了很多人，想要帮您报仇。”

　　姜诗允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可笑，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爱，只是他为自己赎罪的借口。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