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沐琇大喜过望地哈哈一笑，谢道：“真是多谢公主割爱了！”

陆观仰头看着谢夕颜与那人遥遥一举杯。

眼看事情要成，他直接跪下，咬牙开口：“公主……”

陆观只能选择把已经自赎自身的事情说出来了。

即便谢夕颜知道后，肯定会大发雷霆，他可能也会走不成。

这时，向予风突然拽住谢夕颜的手劝道：“公主！陆观伴你已久，哪有说送人就送人的道理！”

谢夕颜这时才有别的反应，她握着向予风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夫君说得是。”

她又抬眼，对沐琇漫不经心道：“我夫君同这小厮感情深厚，沐将军，换一个吧。”

陆观松了一口气，忙哽声谢道：“谢公主、驸马愿意留下奴。”

从这宴会回去，很快便到腊月十九。

这一天，是谢夕颜的生辰。

陆观准备像往年一样，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这是他的习惯了。

他刚被带回公主府那年，发现谢夕颜在生辰宴上没动过几筷子。

陆观担心她，便自作主张下了碗长寿面。

谢夕颜虽嗤之以鼻，还是吃了。

而吃完后，她竟搂住他，柔声说这像极了她娘亲做的面，有家乡的味道。

于是那之后，谢夕颜每年的生辰，陆观都会做一碗长寿面给她。

陆观往厨房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

“之前上街的时候，听说了件好玩的事儿，关于新晋大将军沐琇的。”

“谁没听说呀，前两日冬猎，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将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只手呢！”

“咱们公主威风就够了，打了最多的猎物，还得了圣上的赏，全府人都跟着有光！”

沐琇？

听到个熟悉的名字，陆观顿了一瞬。

但他没多想，到案板前做长寿面去了。

到了生日宴开宴之时。

陆观立在桌旁伺候，看着谢夕颜与向予风相互敬酒道贺。

向予风柔声细语：“愿公主岁岁安康，日日顺遂。”

谢夕颜与他碰杯，亦温柔回道：“予风，我只愿同你岁岁年年。”

年年岁岁……多么美好的祝愿。

陆观怔了片刻，低下头。

“公主，试试我亲手做的福寿糕。”向予风捻起一块糕点，递到谢夕颜的嘴边。

谢夕颜从善如流地咬下一口。

一顿饭下来，谢夕颜尝遍桌上菜肴，只有那碗长寿面未动一筷。

午膳用完，谢夕颜带着向予风出门游玩。

陆观上前收拾桌子，犹豫片刻，还是将那碗长寿面端起吃了。

因为他曾听人说过，长寿面做出来了就要吃完，若是倒掉就会把福气也倒掉。

面已经凉透了，一碗下去，胃也跟着冷了。

陆观吃完后静静想，他马上就要与谢夕颜诀别。

从今以后，这祈愿她长命百岁的面，他只怕也是最后一次做了。

但大概是因为吃了冷面，陆观回了房，就开始觉得通身寒凉，哪儿都不舒坦。

翌日清早，陆观听到过往婢女的议论声。

“昨夜公主怎么了？”

“听说身子不爽利，找大夫来一瞧，是滑脉，已然有两个月多身孕了。”

第5章

两个多月……

驸马进公主府不过才两月。

陆观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心脏跳动得剧烈。

他没想过谢夕颜会有孕。

纵然曾经有过奢望，在谢夕颜嫁人后，这种念头也彻底烟消云散。

这个孩子，会是他的吗？

陆观霎时心乱如麻，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休息，却依然辗转难眠。

第二日，陆观裹得严严实实，随府里其他人一块出去采买。

只是没想到，买屠苏酒时，竟然又撞上了沐琇。

今日光线清明，陆观才发现这人也是个英气漂亮的好样貌。

看见陆观，沐琇忙不迭地上前一步。

这人一只手还断着，便又对他出言不逊：“陆观，你家公主已有了夫君，你在她身边也是受冷落，不如就跟了我？”

陆观后退两步，低眉垂首：“奴身份低微，沐将军，您就别拿奴逗趣了。”

上次的事情谢夕颜没追究，不代表过去了，他哪敢再和这沐琇扯上关系。

沐琇却看不出他的抗拒一般，前进两步。

陆观连连后退，却忽然撞上个人。

他心下一惊，回头就看到了谢夕颜那张脸，真是如罗刹般阴沉。

陆观顿时无措道：“公主，您怎地在这儿？”

谢夕颜没回答他，直接抓着他的手臂，带到自己身旁。

她的手紧紧扣住陆观腰身，看向沐琇。

语气听着漫不经心，却难掩阴冷：“手都断了，沐将军还学不会安生？”

沐琇咬牙切齿：“那日冬猎，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呵。”谢夕颜冷嗤一声，“沐将军，人贵在自知，再这般不知好歹，就不是断手这么简单了。”

话落，谢夕颜力道强硬地拽着陆观上了马车。

到府后，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陆观拉回了房。

陆观被她丢拽到了榻上，天旋地转。

谢夕颜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将他压在身下。

她的手指划过陆观的脸，最终停在了他瘦削的下巴上。

谢夕颜语调慢慢悠悠，却暗含冷意：“从前怎么没发现，我们陆观这么会勾女人？”

陆观面色发白：“公主，奴……”

下一刻，谢夕颜俯下身，掠去他的唇舌与呼吸。

她竟然胆大至此，明明已有身孕，却还……

陆观只能尽量放轻动作，生怕伤到她腹中的胎儿。

事后，谢夕颜玩着他的头发，餍足后的女人显得懒散温和。

陆观深深呼吸，试探般地开口：“公主，您已有有孕，应当节制，否则对孩子不好……”

他未说完，抬眼便撞上了谢夕颜晦暗幽深的视线。

刚刚还同他耳鬓厮磨的女人，嘴角竟是扯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她道：“你这般卑贱的身份，也配让本公主生下你的血脉？”

陆观浑身僵住，只觉好似坠入了冰窟。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谢夕颜也曾对他说过，要想要和他有个孩子。

女儿像谁都行，男孩一定要像陆观，得是个清风朗月的男人。

曾经的话像沙子般脆弱，风一吹就散了。

身旁的谢夕颜又覆上来，吻住他的后颈肉。

“安分一些，好生伺候，别总想着不该想的。”

陆观心底涌上无尽的悲凉。

日子捱到了腊月二十二。

今日是公主府照例去往云觉寺祈福的日子，陆观也被吩咐跟随。

车内，他在一旁泡茶侍奉。

谢夕颜依偎在向予风怀里，柔声说：“都说云觉寺灵验，夕颜，我们为你腹中的孩儿好好祈福。。”

“不了。”谢夕颜揉着他的手，缓声应道。

“这个孩子不留了吧，予风的孩子，才算得本公主的孩子。”

陆观垂眸掩下情绪，一路沉默。

寺庙内，陆观落后二人一步祈福上香。

青灯古佛下，陆观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