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听梨愿意原谅他，或者，他先死去。

14

“你要留在这里是吧？好，我走。”

她刚刚迈开步子，萧厌白淡淡开口，“你的朋友柳轻风，以及你的那些故友，如果你再次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会让他们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立足之地。”

姜听梨的身体蓦然僵直住，“......萧厌白，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我不想这样，”萧厌白熟练地切着菜，却罕见地切破了手指，他盯着流血的手指发了一会儿呆，才说，“但这是最有用的办法，不是吗？”

姜听梨没有回答他，偌大的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很快就重新做了饭菜端上来，但姜听梨没有胃口，也不想看到他，直接回了房休息了。

萧厌白端着菜上来，“困了吗？吃点东西再睡，”

姜听梨扯过被子蒙住头，“出去。”

“好吧，什么时候你饿了，我再重新做。”萧厌白把饭菜又端了下去，然后又上来，躺在了床上。

他从身后抱住姜听梨，左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

“你干什么！放手！不许碰我！”姜听梨挣扎起来。

“别动听梨，让我抱一抱。”他牢牢地钳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时隔七个多月，他终于又拥抱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这一刻，他悬浮的灵魂终于回到了身躯里。这种许久未有的踏实感让他眼眶发红，他轻声说，“听梨，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姜听梨忽然停下了挣扎。

她忽然觉得很悲伤。他的爱是真的，可既然这么爱，还为什么要养外室，为什么毁掉两个人共同经营好多年的感情。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厌白，我没办法忘记你背叛我的事，也原谅不了，跟接受不了什么所谓的三从四德，三妻四妾，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好聚好散吧，好吗？”

萧厌白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松开了手，“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去旁边的空房里睡。”

他俯下身，想像以前那样给听梨一个吻，但最后又直起了身体，“早些歇息吧。”

他离开了，姜听梨却一夜无眠，天色濛濛亮才睡着，临近中午的时候，敲门声才把她吵醒。

是萧怀南站在门外。

“你......今天怎么没来乐师所？”

姜听梨没好气，“陛下，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你很闲吗！”

萧怀南莫名被呛了一句，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萧怀南忽然自己被气笑了。

自己堂堂天子，谁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而且自己今天是失心疯了吗？她来不来关自己什么事，为什么还要来关心一下？

结果莫名挨了一顿骂。

15

这边，姜听梨被吵醒，也睡不着了。

她洗漱了到正厅，萧厌白已经做好了午膳在等待。

见她披上斗篷要出去，萧厌白从餐桌前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听梨，午膳都好了，你要去哪里？”

“看到你，我就没有吃饭的胃口，我出去走走，免得被你恶心死。”

萧厌白低下头，“那......你早些回来。”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摔门声。

萧厌白知道听梨对自己有怨有气，但他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等她出完了气，冷静下来，这段感情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

只是等待的这段时间，一定会很煎熬。他苦笑，再难熬也是自己自找的。

姜听梨离开了房间，心里只觉得烦躁。

以前看柳轻风和她的爱人分分合合，她很困惑，不爱了就分开，爱就在一起，为什么要和这一个男人纠缠不休。现在她明白了，爱是一种习惯，即使决定放弃，那份习惯依旧会撕扯着心脏，带来绵延不断的痛意。

心烦意乱之下，姜听梨出了宫。

萧怀南没有再关着她，给了她出宫的令牌，一出宫，她立刻去了南风馆，一口气点了十几个小倌儿进来。

一个小倌儿喝了口酒，想要嘴对嘴地渡过来，姜听梨也没有拒绝，两人就快要贴上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小倌儿被一只大手拽开。

萧怀南的脸冷的像寒冰，他冷冷地扫视着这些小倌儿，“都滚出去。”

他又看向姜听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听梨靠在桌上喝酒，“知道啊，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人是我花银子点的，就算你是......你也没资格让他们滚，该走的是你，不要打扰我找乐子。”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收到消息的萧厌白就匆匆赶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一众小倌儿，眼里流露出一种阴冷的杀气，但下一秒，他祈求般对姜听梨说，“听梨，和我回家好吗，这些人都很脏的。”ʟʐ

姜听梨嗤笑一声，“他们脏？怎么，你就很干净吗？”

萧厌白脸色苍白地僵在原地。

“你可以养外室，和别的女人生孩子，难道我就不能找男人？下次不要跑过来打搅我的兴致，真的很扫兴，你摸着良心想一想，当初就算我已经知道你和陆青萝的事，但你和她偷情，我不都假装不知道让你去快活吗？什么时候像你这样过。”

萧厌白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姜听梨冷嘲的目光转向萧怀南，“萧公子，你还不走吗？我的丈夫都不管我点小倌儿的事，你又有什么立场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你要是太闲呢，建议你多喝点茶水。”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都出去，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萧厌白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现在根本没底气管，可他怎么能走，让听梨在这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光是想一想，他都嫉妒要爆炸了。

而一边萧怀南的胸膛不住起伏，他气听梨的出言不逊，更气自己是不是疯了，听到她出宫的消息就匆匆赶过来，现在被她如此冒犯竟然还没有治她的罪！

气氛正僵持的时候，有个女人忽然冲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抱住萧厌白的腿Zꓶ，“厌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两个孩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这声音姜听梨再熟悉不过，是陆青萝。

16

陆青萝上次险些被萧厌白掐死后，两人就彻底成了仇人。

萧厌白直接收回了为她创办的二十六家铺子、五套房产以及田地若干，之前送她的所有贵重首饰也要求她返还。

一夜之间，陆青萝从贵妇人成了一无所有的平头百姓。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她还带着两个孩子。

她找到了萧厌白的父母那里，哭天喊地地求二老帮帮她，否则她带着孩子怎么活。

定王夫妇心疼孙子孙女儿，立刻将儿子叫了回来，想要调和两人的关系。

“诶呦，你前几天还说要好好待青青呢，现在怎么这么对她啊？那个姜听梨已经死了，难道你要为了她连孩子都不要了，那可是你的亲骨肉！青青去挑衅听梨是她不对，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谁愿意无名无分地做一辈子外室？想为自己争个名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那时候萧厌白正为找听梨的踪迹而焦头烂额。听到母亲的话，他冷冷回答，“母亲，如果您收留陆青萝和那两个孩子，我们就断绝关系。如果您还要我这个儿子，那就让他们三个滚蛋。”

定王妃起初觉得他是气话，把陆青萝留在了老宅里。

谁知道第二天萧厌白立刻进宫请旨，要把自己从族谱玉牒中清理出去。

定王妃当场被气晕了，醒来后，连夜把陆青萝赶了出去，再也不敢接济她。

孙子是重要，但儿子才是心头肉。

陆青萝彻底失去了依仗，日子过的穷困潦倒。

这次，她终于打听到萧厌白的行踪，立刻跑了过来。

见面三分情，她相信只要自己好好求求他，他就算不能像过去那样给她大笔花钱，但也能保障她下辈子的生活无忧，否则她从哪里去弄钱？

“厌白！你不能这么狠心，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他们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是他们的父亲啊！难道就一点都不管了吗？”陆青萝哭的楚楚可怜，“我们的孩子已经会叫阿爹了。”

两个孩子齐齐地叫了声奶呼呼的“爹爹”。

一边的姜听梨直接笑出了声，眼前这一幕真是太荒谬了。

而萧厌白的脸色已经铁青。

他叫下人把陆青萝拖出去，陆青萝却紧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哭喊着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过去那么多夜的情分上，不能这么绝情。

说实话，眼前的戏码真是可笑又可气。律周

萧怀南下意识地看向姜听梨。

但她正看得津津有味，还慢条斯理地剥了几个葡萄吃。

萧怀南想起两个月前的宫宴，那是姜听梨看向萧厌白的目光是显而易见的爱意，她还会因为他看了别的姑娘一眼而吃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里都是漠然和冷意。

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到底要失望多少次，才会像这样判若两人呢？

他低下头，难得地生出几分后悔，当初把姜听梨的行踪告诉萧厌白，是不是他做错了？

17

陆青萝纠缠了许久，还是被下人架了出去。出去的一路上她都在哭嚎。

萧厌白心虚地看向姜听梨，“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姜听梨起身，朝包房外走去，“我现在连听到你说话都觉得恶心。”

萧厌白满脸惊慌失措和绝望，神情像极了刚刚被拉走的陆青萝。

那天晚上姜听梨没有回家，萧厌白最后在江边找到了她。

“这里冷，我们......回家吧。”

“家？我跟你之间没有家，”姜听梨看着江面的月光，“萧厌白，算我求你，你走吧。我求你发发慈悲，别在折磨我了行吗？为了这场情爱，我几乎搭进去半条命，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