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铭朗带着口罩跑到她面前，程如乔才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麻木地看向他。

　　“你也不要我了吗？”

第34章

　　方铭朗的眼泪滴在口罩上，立刻消失不见。

　　“没有没有！方铭朗永远不会放弃程如乔的！”

　　方铭朗一边说着，一边扑到程如乔怀里，放声大哭。

　　程如乔缓缓抱住他，用力抱紧，似乎要把他融进怀中。

　　事后，程如乔很快发现了方铭朗脸上的伤口。

　　不过一日，那几位学生便彻底消失在学校。

　　但从这一天起，程如乔再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方铭朗一直以为，程如乔能从绝望里迅速挣脱出来，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她足够坚强。

　　但没想到，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产生过自愈行为。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任她再痛苦，这段关系，都已成定局了。

　　方铭朗从回忆中惊醒，眼泪悄然间已滑落到下巴处。

　　他深深地哈了口气，雾气将他眼前画面模糊掉。

　　方母冷冰冰的墓立在那里，里面的人再也不会提着他的耳朵怒斥。

　　他的世界一下子冷清下来。

　　方铭朗没有再说话，也不再反驳程如乔的话，抱着遗像便往山下走。

　　程如乔举着伞追过去，将雨水严严实实地挡在伞外。

　　直到方铭朗回到方母家时，他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湿。

　　方铭朗并不在意程如乔紧跟着自己进了家门。

　　准确地说，方铭朗突然开始不在意起外界的一切。

　　程如乔紧紧地盯着方铭朗，尝试和他搭话：“铭朗，我做了饭，多少吃点吧。”

　　方铭朗呆坐在沙发上，将下巴靠在双膝上。

　　程如乔坐在餐桌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逐渐凉去。

　　她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方铭朗无数次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自己的模样。

　　程如乔突然间自嘲一笑：“铭朗，你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你以前挺像的？”

　　方铭朗没有反应，程如乔自顾自地说着。

　　“我老觉得你还是高中那个懵懂的方铭朗。就算我无数次将你推开，下一刻，你又会笑嘻嘻地贴上来。”

　　程如乔眼睛里居然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不温柔，不体贴，更加不会哄你开心。但你就是紧紧地挨着我，好像离开我，下一秒钟你就会哭出来。”

　　“我有一段时间甚至分不清楚，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习惯了你的存在。”

　　“但是，方铭朗。”

　　程如乔偏过头去，径直望向方铭朗无神的侧脸。

　　“我从没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产生过这么严重的自厌感。”

　　“我现在可以确定，不是习惯，我是真的爱你。”

　　程如乔的语气很淡，她没期望过方铭朗能有什么反应。

　　现在的他，就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甚至，她当年还能去憎恨肇事者，而他现在，却只能怨恨自己的无能。

　　程如乔将冷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继而又来到方铭朗的面前，蹲下，使自己和他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铭朗，我帮你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方铭朗却突然抬头，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我要去上班。”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但其中的固执却显而易见。

　　程如乔不赞成地皱眉，下意识又想反驳。

　　但在对上σσψ方铭朗的眼睛时，程如乔突然意识到。

　　他们之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自己太自以为是。

　　程如乔紧攥住方铭朗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捂热。

　　“好，但你答应我。要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

第35章

　　方铭朗用力地将手抽离，眼神不知落到何处。

　　他没有拒绝。

　　程如乔松了一口气，索性在他身边坐下。

　　“别拒绝我，好吗。”

　　方铭朗听见她轻轻地呢喃，手指微微颤抖。

　　不知是律所最近确实没什么案子，还是程如乔真的不管不顾了起来。

　　当方铭朗第二天强撑着身体赶往法院时，她竟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法院，却始终彼此沉默。

　　对于程如乔的突然到访，法院没有做出过多的干涉，只是和方铭朗稍稍提了一嘴，注意保密措施，便听之任之了。

　　方铭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法院里照常上班下班。

　　调解难缠的委托人时，他的态度也十分细心。

　　所有人都认为方铭朗已经从母亲离世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只有程如乔知道，他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自责当中。

　　下班回家后，方铭朗时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说话。

　　“妈，我那件外套你放哪了？”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胡萝卜都吃掉啦，我没有挑食！”

　　“天呐，你确定要在客厅跳健美操吗？吵到隔壁上门来闹，我可不会管哦。”

　　他语气非常欢快，但是语境却在不断地切换。

　　直到最近，程如乔甚至都认为，在他的臆想中，自己已经回到了高中时代。

　　程如乔始终无法加入到这场幻想里，就好像她已经被单独划出他的世界。

　　在咨询了专业的医生后，程如乔决定利用外界的强刺激将方铭朗的保护壳打碎。

　　程如乔甚至邀请了方铭朗最好的朋友，许韬加入其中。

　　许韬坐在程如乔的对面，无声地叹气。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铭朗的不对劲，兴许他不会这么痛苦。”

　　程如乔摇了摇头，眼底是沉重的愧疚：“不，是我亲手促成了这一切。”

　　许韬没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程如乔起身，鞠躬。

　　许韬连忙站起，摆摆手，眼眶通红：“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帮他的。”

　　程如乔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许韬叫住了她，脸上浮出犹豫，半响还是说道：“你会和铭朗离婚吗？”

　　程如乔回头，脸上是坚定的神色。

　　“不会，而且是永远不会。”

　　许韬眉心一松，随即又问道：“你是可怜铭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程如乔郑重其事地看向许韬：“我之前做的确实不对，所以我不奢望铭朗能原谅我。但是，我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爱。”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