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昕玥心一咯噔：“可……”

　　“我还有事处理，你在这儿好好修养，先走了。”

　　说完，封祺韬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出了医院，他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记忆范围。

　　一切，好像都变了。

　　这时，江时终于打来了电话。

　　封祺韬瞬间接起，语气中满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忐忑和期待：“找到卢晓灵了？”

　　可江时的回答，让他的心再一次跌入了谷底。

　　“封哥，我们哥几个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她的消息。”

　　“我还去卢家打听过，卢晓灵根本没回去。”

　　封祺韬手不自觉攥紧了手机，慌乱再次占据了他的心尖。1

　　江时也觉得不对劲，便说：“封哥，要不还是报警吧，这算是人口失踪了。”

　　当天，封祺韬去报了警。

　　理由是妻子失踪。

　　没想到警方找了整整五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

　　封祺韬坐在没有卢晓灵的房子里，盯着她的手机屏保看了不知道多久。

　　照片背景是法国大教堂，他捧着花和戒指朝卢晓灵单膝下跪求婚。

　　她捂着嘴笑，可眼角却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那时候的她，或许正经历着她人生中最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吧……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乔昕玥。

　　封祺韬没有接，任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第五遍时，他才沉着脸按下接听键，

　　“祺韬，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来看我，连电话也不接。”

　　乔昕玥委屈的声音传了出来。

　　封祺韬语气冷淡：“有事就说。”

　　乔昕玥沉默了会儿：“我听江时说，晓灵失踪了。”

　　像是安慰，却又感受不到真挚：“我知道你念旧，希望她平安无事，我也和你一样。”

　　“只是你也不能为了她忽略我呀，我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呢，我今天出院，你来接我好不好？”

　　封祺韬嗤笑，声音轻却如刀锋利：“乔昕玥，我一年前就做过结扎手术了。”

　　“等我找到卢晓灵，再找你好好谈谈。”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霎时间，屋子又回归寂寥，封祺韬望着茶几上摆着自己和卢晓灵的合照。

　　脑中的记忆混淆，乱七八糟冲撞着他的思绪。

　　他想不起来那些纷乱的事情，只有零星的片段在作祟。

　　可唯独忽略不了的，是心脏被生生挖去的痛，清晰刻骨。

　　终于，当天下午，警方有了卢晓灵的消息。

　　封祺韬按照警方给的地址，驾车往郊区开了几十公里才到。

　　门口一个警察在等他。

　　当看到门上那‘特殊患者养老院’几个字，封祺韬心一紧，不安和惶恐迅速膨胀。

　　怎么会是这儿？

　　在警察的带领下，封祺韬穿过空阔的草坪和狭长的走廊，来到后院。

　　院里都是些在活动的老人。

　　而在那一堆白发苍苍的人中，他看见了坐在树下，正表情呆滞地撕报纸的年轻女人。

　　只一眼，封祺韬的心就剧烈颤抖起来。

　　他不敢靠近，更不敢承认那就是卢晓灵。

　　“我们发现您妻子的时候，她刚刚被送到这里，听救她的人说，您妻子当时在桥洞里差点被流浪汉侵害，好在被人及时发现。”

　　“只是她什么都说不清楚，经过医院检查，才知道她是重度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万幸的是她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但……”

　　说到这儿，警察看向脸色煞白的封祺韬，语气满是凝重和同情。

　　“封先生，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任何人了，包括你。”

第9章

　　警察的最后一句话，就仿佛斩断了封祺韬最后一丝期望。

　　脑内胡乱的思绪敲打着他的心口，那敲打的锤子上仿佛嵌满了钉子，一下一下，锥得心口血流不止。

　　可在他现存的记忆里，他明明不喜欢卢晓灵，为什么他会有期望，为什么会心痛？

　　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他喃喃向警察道谢：“麻烦你们了。”

　　警察却也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像她这种情况，你还是要多陪在她身边，免得再出意外。”

　　封祺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慢慢走向那个孤独的身影，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卢晓灵似乎什么都感应不到，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大树下，将报纸叠好又撕碎。

　　嘴里嘘嘘囔囔着些什么。

　　但封祺韬听得并不清楚。

　　他缓缓在卢晓灵的身前蹲下，

　　“晓灵，是我。”

　　听见声音的卢晓灵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看向封祺韬。

　　她的眼中尽是陌生和疑惑：“你是谁？”

　　可下一秒，卢晓灵的瞳孔骤然紧缩，面色恐惧至极往后退着，但却退无可退。

　　“你是谁？别碰我！别靠近我！”她害怕得将手中的报纸尽数扔向封祺韬，“滚开！离我远点！”1

　　卢晓灵眼中满是惊恐，她死死拽住自己的衣领，俨然是把封祺韬错认成了那天想要侵犯她的流浪汉。

　　封祺韬瞳孔颤抖着，他伸手按住了情绪激动的卢晓灵：“晓灵，你看清楚，是我！”

　　攥住她的肩膀，封祺韬只觉得心口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刺的他双眼猩红。

　　他盯着卢晓灵的眼睛，控制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急切的想要卢晓灵认出他来。

　　“我是封祺韬啊！”

　　可他越是如此，卢晓灵眼中的惊慌失措就越是急剧。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卢晓灵用尽全身力气，对封祺韬又抓又挠，甚至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她害怕极了。

　　她就像是开启了自我保护的小兽，紧紧咬着封祺韬不肯松嘴，直到有血迹从她口中溢出。

　　疼痛贯穿了封祺韬的四肢百骸，但却抵不过心和头传来的痛。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将害怕到瑟瑟发抖的卢晓灵护在身后，眉头紧紧蹙着：“先生，你别这样刺激病人！”

　　工作人员匆匆将情绪失控的卢晓灵带走。

　　留下封祺韬呆滞站在原地。

　　他看着卢晓灵颤抖害怕的模样，心里就好似刀绞，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要卢晓灵认出自己。

　　脑中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混乱的记忆在他脑子里盘旋不歇，却怎么也拼凑不出画面。

　　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他捂住头，痛苦的跪倒在地，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克制不住低声嘶吼。

　　那是心和记忆的双重折磨。

　　手上那被卢晓灵咬出的血印还在泛着疼。

　　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

　　封祺韬终于还是坚持不住，双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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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祺韬似乎想起来了。

　　他走在一片虚无里，走过他失去的那些岁月。

　　记忆里那些零星的片段一帧一帧在他眼前闪过，最后连成画面。

　　连成他深爱着卢晓灵的画面。

　　缠绵昏暗的房间里，他低声轻语：“晓灵，我爱你。”

　　法国宫殿里，他单膝下跪：“晓灵，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