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你觉得是谁害死了你的女儿？”

　　杨欣怔然。

　　“当然是那个老妖婆！”只要想到女儿的死，杨欣就无比激动：“只有她，将瑶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你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催我生二胎，我说我只要瑶瑶一个的时候，她看瑶瑶的眼神有多吓人。”

　　“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

　　“她连她自己的女儿都能杀，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杨欣很激动，也很痛苦。

　　云渺看一眼还未完全散尽的黑雾中：“这请魂香是谁教你点的？”

　　“不是我点的。”

　　杨欣红着眼眶：“瑶瑶去世之后，我天天都很痛苦，每天都恨不得一死了之去陪瑶瑶，云涛看我太过痛苦，他一个从来不迷信的人，昨天去寺庙烧香请愿，那里的道士给他的，说是点着就可以看到瑶瑶。”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浮生先跳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浮生慌张的很，他们分明派了人盯着黄家，最近黄云涛根本没有出过门，更不用说去了寺庙。

　　这么关键的信息，不可能不上报的。

　　除非是杨欣说的是假的！

　　“这几天黄云涛根本没有出过门，哪里可能去寺庙。”

　　说着，他用一种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云渺。

　　想要告诉云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可千万别觉得他做事不力！

　　唔。

　　可惜云渺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云渺道：“听到了吗？”

　　杨欣愣了一瞬：“原来…他是骗我的，怕我太过伤心，想要安抚我，随便拿了根香糊弄。”

　　云渺没有说话，那个识货的已经站出来说话了。

　　“请魂香是真的，不然怎么可能来这么多脏…长相可爱的小朋友。”

　　周浮生：“……”

　　比他怂的人出现了。

　　杨欣：“或许是云涛之前买的。”

　　周浮生：“不是哦，黄夫人，经过我们的调查，自从黄瑶瞳小朋友去世后，他就没怎么出过门，就是出门，也只去了公司。”

　　说着说着，周浮生也好奇了：“说起来也是哦，这么一说黄先生为什么有请魂香，难不成是之前就准备着，那他准备这个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小，听得杨欣惨白了脸。

　　杨欣用力咬住了嘴唇，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云渺：“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先生？”

　　云渺没作声，目光清淡。

　　杨欣摇摇头，轻叹口气：“是我的错，我不该求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云涛的感情，你也不知道云涛有多么疼爱瑶瑶。”

　　“那个老妖婆重男轻女，他却从来没有，他爱重我，疼爱瑶瑶。”

　　“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嗯…你是和我先生有什么矛盾吗？”

　　说到最后，就差直接说出云渺想要挑拨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杨欣tຊ怀疑的看着她。

　　云渺清淡的眸子里渐渐凝聚成冰。

　　她耐心告罄。

　　想转身就走时，眼前徐徐展开一道虚无的影子。

　　许久没有冒出来的黄瑶瞳抱着小熊玩偶，仰着小脸，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贴近，她换了一件她身上同款衣服，粉白色对襟长袖，绣着仙鹤的马面裙，脑袋上扎着一个发髻。

　　精灵可爱。

　　只是瞳孔愈发的黑，逐渐想要覆盖白色瞳孔。

　　死亡时间越久，在执念没有消解的时候，会逐渐迷惑心智。

　　因黄瑶瞳去世时年龄小，心思纯净，所以目前还好。

　　只是，若再不解决，反而会因为过小而执着一件事，成为大凶。

　　云渺抬手挥散。

　　杨欣苦苦思索，似乎终于明白：“我明白了，是我婆婆把你请过来想要你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她一直想要我们离婚，云涛不同意，所以用这种方法，让我误会，主动离婚吗？”

　　杨欣此时对云渺误会很重。

　　云渺用最后一丝耐心开口。

　　“请魂香是可以请来任何东西的，在请魂香燃烧的那一瞬间，鬼婴都汇聚在一起，你以为她们是来向你婆婆复仇的？”

　　“不。”

　　“她们是来保护她的。”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她残害自己女儿，那么，那些鬼婴应该趁此机会杀了她。”

　　“所以，你听到的故事未必是真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黑雾散尽，阳光穿破云雾落在云渺身上，如仙似雾，金光潋滟，她不看杨欣惊愕的神色，出了黄家别墅。

　　其他人也如鸟兽散，疯狂离开。

　　独独留下杨欣站在阳光下的院子里，浑身如坠冰窖。

　　黄云涛安抚好黄妈妈从地下室上来，上前抱住杨欣，亲了亲她的额头：“欣欣，我送你回屋休息好不好？”

　　“云涛。”

　　杨欣抬起头，目光茫冷：“那天你喝了醒酒汤，是一直在房间里面休息吗？”

　　……

　　周浮生跟在云渺身后，沿着她走过的地方，一点点走。

　　偶尔抬起头看一眼云渺的背影。

　　云渺小姐走路很好看，背脊又薄又直，像根细竹一样。

　　手机振动一下。

　　“来了。”

　　周浮生快速点开手机，看到是江行发的短信，快步走到云渺前面：“云渺小姐，黄瑶瞳小朋友的身体找到了，她就在——”

　　“我奶奶那！”

　　最后那四个字，是失声喊出来的。

　　喊完，周浮生还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奶奶的，为什么要拿黄瑶瞳小朋友的尸体啊！

第53章 朝圣堂

　　不止周浮生像是被雷劈了，整个周家此刻都像是被雷劈了。

　　周源看着客厅里的放着的冰棺，冰棺里是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向来冷静的他，脑袋一阵阵发晕。

　　“妈，你…你杀人了？”

　　周老太太端坐在轮椅上，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整个周家都知道，周老太太越平静，越让人发毛。

　　周管家匆匆跑来，对周源耳语几句。

　　周源松口气，揩掉额头冷汗。

　　原来老太太只是去偷了人家的尸体。

　　不是杀人。

　　周源虽是行商，但深受父亲影响，坚信达则兼济天下的理念，莫说杀人放火，连鸡都没有杀过。

　　周源弯起腰：“妈，我先把人给送回去，你玩什么都行，别玩这种。”

　　周老太太骤然睁开眼，里面是熟悉的尖锐：“不准！”

　　“这是为什么？”

　　周源想不明白。

　　周老太太阴冷一笑。

　　她当然有自己的原因。

　　她绝对不让那个女人的后人好过！

　　她的后人不好过，就是她不好过。

　　她不好过，就是周苍山不好过！

　　她就要周苍山死了也过不好！最好在地狱里痛不欲生，否则凭什么！

　　凭什么独留她一人受折磨。

　　周老太太想着，嗓子里蹦出阴冷的笑。

　　…

　　周浮生凌乱的很。

　　云渺挑挑眉，有点不解豆芽的妻子为什么那么做。

　　还能为什么！

　　周浮生想起前段时间爷爷去世时发生的事情，他就知道奶奶心里不好受，一定会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偷人家……

　　“我会和爸爸说，让奶奶把人还回来。”

　　周浮生垂着头：“不过要还，还要道歉，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

　　云渺倒是不在意这个。

　　只要找到黄瑶瞳的身体就好，她现在更好奇的是，发生了什么，黄瑶瞳身上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回到天启一号，周家的人已经将黄瑶瞳的身体送过来。

　　是周源亲自来送。

　　周浮生摆手：“爸！”

　　周源无视他，对云渺道：“云渺小姐，已经送过来了。”

　　周浮生：“…”常觉父爱稀薄。

　　云渺点点头，看向冰棺。

　　目光打量黄瑶瞳的腿，有伤痕，腿部有生生打进去的钢钉，钢钉外有血渗出。

　　周浮生倒吸一口凉气：“哪个畜生做的？”

　　云渺也看一眼周源。

　　她目光一向冷静和漠然，此刻却有几分跳跃的情绪。

　　周源连忙解释：“不是我妈做的。”

　　“我问了，她刚刚才带回家就被我看到了，没有时间做这种事。”

　　云渺没有作声。

　　周源一下有点忐忑。

　　这种忐忑以前只有面对父亲的时候才会有，现在面对云渺，比面对父亲更甚。

　　周源正色：“我母亲是古怪孤僻一些，但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云渺点点头：“知道她是从哪里带回去的吗？”

　　“朝圣堂。”

　　周源正要解释，周浮生猛的一拍脑袋：“原来在那里，难怪江行没有找到。”

　　朝圣堂是一群信仰人汇集的场所，周老太太老了后，越发的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