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面色凝重的看向霍启霆道：“这位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在这种情况下，遇难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霍启霆没能立刻理解他的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只能尽最大努力去找遇难者的遗体，你也看到了，海水会把部分空难事故的残骸送到海岸线附近，所以我们——”

　　他接下来还说了许多话，但霍启霆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遗体”二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自己心口。

　　遗体？

　　南夏怎么会跟这样冰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霍启霆这样想着，缓缓转过身去望向面前的大海，他瞪大双眼看了许久，像是不相信这些是真实存在的一样，然后快步走过去踩进被海水浸湿的砂砾中，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海水中。

　　岸上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救命！有人跳海了！”

　　“看起来好像是乘客家属，该不会是受刺激太大了吧？”

　　“搜救队！快拦住他！”

　　说什么的都有，可是霍启霆全都置若罔闻，一心一意的只是在拼命往更靠近事故现场的方向游，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南夏！

　　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兴许正无助的飘在海上，等着他去带他回家！

　　霍启霆会游泳，并且一度是个游泳健将，他将外界的声音完全屏蔽，既不知道自己游了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就只是为了渺茫的希望，仔细观察水面上的漂浮物。

　　飞机坠海后，整个机体都会在巨大冲击力的作用下被撞的粉碎。

　　现在周围的海面上到处漂满了机身碎片和乘客随身携带的行李，有损坏的电子产品外壳，有首饰衣帽，甚至还有照片......

第11章

　　霍启霆每看到一件有可能跟南夏有关的物品，就会奋力游过去，然后失望不已的换了方向继续找。

　　他不知疲倦地在海面上搜索着，直到渐渐失去力量，精疲力竭的往下沉去。

　　幸好搜救队员驾驶的工作船就在附近，他们迅速开过去，然后跳入海中，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霍启霆给抬到了甲板上。

　　他经过一番急救，总算吐出几口海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他人见他在海面上找大半天才沉下去，对他充满了好奇，这时纷纷围过来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咳咳！”霍启霆不放过任何一丝获得帮助的机会，他恳求道，“我在找我的未婚妻，她就在出事的那趟航班上。可是一周过去了，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是不能再等了，求你们帮帮我......”

　　他说着，不忘从被海水浸透的衣服暗袋里摸出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用被冻的哆嗦的手指解锁屏幕后，把南夏的照片点开给他们看：“如果你们见到她，请一定要告诉我。”

　　他们都心知肚明，空难的生还几率本就微乎其微，时间又已经过去这么久，即便能找到，回来的也只会是遗体。

　　可当着霍启霆的面，搜救队员们谁也没忍心把残酷的现实说出口，而是就此换了话题。

　　拉霍启霆上岸的队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振作一点，你为了寻找未婚妻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她一定会理解你的。”

　　这话绝对是发自真心，可听在霍启霆耳中却如同讽刺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都对南夏做过些什么，以及到底将她忽略到了何种地步。

　　“不，不是这样的......”他根本承受不住这些赞誉，顶着其他人疑惑的目光重新躺倒在甲板上，然后神情痛苦地捂住了脸，很快泪水就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滑落。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男人，更配不上她的深情......是我辜负了南夏对我的爱，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她的......”

　　无尽的自责和愧疚潮水般涌上心头，再次将他淹没其中。

　　霍启霆在海岸边日复一日的守着，直到搜救行动结束，也没能见到任何跟南夏有关的东西，既没有遗体，也没有能够他怀念的遗物，她就这样消失在了世界上。

　　有经验丰富的搜救队员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临走之前耐心劝道：“霍先生，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也只找到一些碎的不成样子的飞机残骸和遗物，其它的......没可能了。”

　　“我自己出钱，继续雇佣你们找下去也不行么？”

　　霍启霆不肯就这么放弃，哪怕国内催他回去的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也还是坚持留在这里耗着。

　　搜救队员叹了口气：“你愿意烧钱的话，我们当然无所谓，但海水环境复杂，事故发生时间又过长，遇难者的遗体极有可能已经被鱼类啃食殆尽了，所以......我们一具都没找到。”

　　话是说的残酷了些，可事实如此，他们没必要继续给遇难者家属不必要的希望。

　　霍启霆心口一阵憋闷，他整个人都像是陷到了绝望的深渊里，许久之后才艰涩的问：“她走的时候会有痛苦么？”

　　“不会。”搜救队员很肯定的给了他仅有的一点安慰：“飞机失控会急速下降，绝大部分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失去意识，等飞机撞击海面解体时，他们应该都晕过去了，是在睡梦中走的。”

　　空难遇难者的生还概率极低，但是死者通常情况下都不会遭受太快痛苦，这对家属来说是唯一称得上欣慰的消息。

　　“谢谢。”

　　霍启霆说完这句，总算是放弃了无意义的坚持，他当晚便搭乘飞机回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中。

　　此时正值晚餐时间，梁素琴正在厨房里烹饪着菜肴，南如茵则是坐在客厅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

　　多么温馨的画面啊，只可惜有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第12章

　　霍启霆站定在玄关，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他们告知南夏的死讯了。

　　不等的他做好心理准备，梁素琴面带笑容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饭菜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梁素琴总算在前往餐厅的路上注意到了霍启霆，但她没有问他小女儿的下落，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启霆，快坐下吃饭吧，茵茵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叮嘱我要多做点好吃的，说你肯定累了。”

　　霍启霆确实是累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到了无法理解眼前场景的地步。

　　“你知道我要回来？”他看向南如茵，难以置信的问，“那你一定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么？”

　　他以为南家人从不在电话里问起跟南夏有关的事是害怕面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又错了。

　　南如茵看的是综艺节目，她在罐头笑声中发出大笑，然后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来到他面前说：“南夏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所以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们应该往前看。”

　　“呵。”霍启霆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切，他面容近乎扭曲的笑了一声。

　　恰在此时，继父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他熟练地将砂锅端上桌，兴高采烈的介绍：“茵茵说的对，你累了这么久，得好好休息才行，她亲自找的菜谱，说你爱喝海鲜粥，熬了好几个小时。”

　　砂锅盖子一揭开，海鲜粥的香气就冒了出来，但对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的霍启霆来说，它非但没有诱惑力，反而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海鲜的气息让他想起了腥咸的海水，那是最后吞没南夏的地方。

　　南家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们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过的很开心，现在见他回来了，只会为即将圆满的计划感到更开心。

　　梁素琴亲昵地先给南如茵盛了碗粥：“茵茵，妈妈特意放了你爱吃的虾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