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她，她这么年轻，就已经去了吗？我可怜的静姝！”

　　说着转身走到香案前给我娘亲上了一炷香。

　　外祖母早已神情不耐，见方玉辞上完香后还在哭哭啼啼，便直接开口打断：

　　“又不是你女儿，用不着你在这嚎丧！没得让人心烦，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退下吧！”

　　方玉辞神情怜悯，缓缓道：

　　“晴姐姐，你这一把年纪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个可怜人。”

　　“既然姐姐嫌我碍眼，那妹妹我也就不在这惹你心烦了。”

　　“我今天来呢，一是想恭喜姐姐顺利接回外孙，二是想告诉姐姐，婉儿她有孕了，我也要做外祖母了！”

　　“静姝她要是知道了，想必也会高兴的！毕竟她和婉儿十分要好。”

　　“如今这国公府里除了我们两个老姐妹能说说话，剩下的都是新人，所以今后我也会常来看望姐姐的，姐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她向外祖母微福了一福就袅袅婷婷地走了。

　　外祖母神情不悦，语气恨恨：

　　“窥禅，去，叫几个人进来把她刚才走过和站过的地方给我通通都仔细擦一遍！别让她身上的晦气弄脏了我的思静苑！”

　　“她给静姝上的那炷香也给我拔了！重新换一根。”

　　“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可从来都没有安过好心！”

　　“孩子，你记住，她就是你的仇人！”

　　“这白骨精呐，就算再怎么装好人，也还是会害人的白骨精！”

第7章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

　　自从上次方玉辞来访，时间已过去月余。

　　这一个多月，我一直跟着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窥禅学习世家闺秀的礼仪规范。

　　窥禅曾在宫中做过专门教导妃嫔礼仪的女官，年满出宫后才到外祖母身边服侍。

　　除了学礼仪规范，外祖母还专门为我找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悉心教导我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

　　我的三个妹妹们因为年纪还太小，所以都被送到私塾进学，弟弟则由外祖母精心挑选的奶妈照顾。

　　学了一段时间后，尽管我各项都学得不错，但外祖母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我内心的抵触。

　　她把我单独叫到佛堂：

　　“窥禅和其他老师都说你最近进步很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严师的一致夸奖，看来你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

　　我摇了摇头：“老师们谬赞了，我只是笨鸟先飞罢了。”

　　“很好，没有取得一点成绩就洋洋得意，不过是不是因为老师们太过严厉，所以你才没有什么笑模样。”

　　“外祖母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我的心可不瞎，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外祖母啊一‘看’便知。”

　　我静静走到外祖母身边，缓缓伸手抱住了外祖母，埋在外祖母的怀里：

　　“外祖母真是厉害，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其实我只是觉得现在学的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我知道外祖母是想把我培养成像母亲一样的大家闺秀。”

　　“虽然我很爱娘亲，但是我其实并不想成为像娘亲一样的人。”

　　“娘亲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但是在命运的巨浪迎头打来时，娘亲学过的这些礼仪规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无法真正保护娘亲，甚至还会束缚娘亲！”

　　“曾经的娘亲和我都是弱者，现在的我也还是弱者。”

　　“我想成为真正的强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就算是命运的巨浪打来，它也得为我和我想守护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外祖tຊ母摸了摸我的头喃喃道：

　　“乖孙女，虽然你娘亲去了，但是你还有外祖母。”

　　“外祖母当初没能护住你娘亲已是悔恨不已，如今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护住我的乖孙女！”

　　“你舅舅和哥哥也马上就要回京，他们凭着一身本事守护我大梁和四方百姓，小小一个你，他们必然也是能护住的！”

　　随后几日，外祖母已不再强求我学精学深，只要我掌握基本的一些知识，足以应对日常的世家往来就行。

　　她不仅托人多方寻找，为我请来了一位已经退隐江湖的一流武功高手慧娘。

　　让她教我一些防身和自保的招数还专门在苑中开辟了一块场地作为演武场。

　　慧娘原本也是世家千金，可她刚出生时，母亲便因她难产而死。

　　父亲又恰巧仕途不顺，算命术士又说慧娘生来便是克亲之命。

　　于是她的家人便将这一切的厄运都强加到刚出生还不满月的慧娘身上，将她送给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为徒。

　　慧娘学成后也一直没有归家，而是入了江湖，后又因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而选择归隐。

　　外祖母名下店铺的一个掌柜早年间曾对慧娘有恩，于是便再三恳求慧娘，并许以重金和京城的一处房产，足以保证慧娘余生无忧。

　　慧娘退隐江湖后也一直在四方云游，如今年纪渐长，便想在京城定下来了，于是便答应入府亲自教导我。

　　慧娘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因为常年在外奔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一身劲装，目光炯炯，步伐矫健，完全不同于世家贵女的含羞带怯和莲步轻移。

　　“不论攻击者多么强壮，只要你清楚对方最脆弱的地方在何处，你就可以轻松击败任何人！”

　　“这些脆弱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太阳穴、眼、鼻、喉、胸、膝、以及男子的鼠蹊部。”

　　“当你的一只手被对方抓住时，你可以把你的手臂转到对方的拇指方向。”

　　“但如果你的双手都被紧紧握住，这时就可以把你的手腕朝自己拇指方向旋转，再用力甩开。”

　　“当摆脱对方的手后，你可以反抓住对方的手腕，再用其中一只手抓住他的小指和无名指。”

　　“随后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中指和食指，然后用力向前弯曲。”

　　“倘若你不能抓住对方的手，也可以用拳头或者手指攻击对方锁骨和喉结的位置。”

　　“这会让他持续疼痛很久，以争取宝贵的逃命时间。”

　　“如果你和对方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用手掌保护自己，先是伸直你的左手，然后用右手攻击对方的下巴和鼻子。”

　　“下一步则是攻击他的鼠蹊部，只要一击中这里，对方就会疼到无法站直，你也就会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我一边听，一边随着她的教学而信手比划，为了帮助我更好地掌握要领，她走到我面前。

　　让我把她当作敌人，把刚刚讲的那些用于自保的攻击方法都用在她身上。

　　我在脑海中仔细复盘了一下她所说的那些方法，便向她出手了。

　　可是慧娘演示时，动作干净利落，沉稳有力，轮到我实战时，我的动作迟疑不定并且绵软无力。

　　尽管我一遍遍地重复，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慧娘摇了摇头：

　　“你的身形凝滞，反应迟钝，且力道不足。”

　　“当务之急是先提升你的反应能力和做一些力量训练。”

　　“今天的教习就到此为止，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继续。”

　　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还不累，不用休息，无需等到明日。”

　　慧娘盯了我一眼：

　　“凡事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再说你一个世家千金，出行皆有护卫，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她看我一脸的颓唐，便又添了一句：

　　“你现在练习再多也无用，只会徒增烦恼